如果之前何氏的声音是带着淡淡的酸涩与怨气,那么现在,温溪可以清楚的感到她心底的释然。
何氏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而后面的话,每一个字里都隐藏着巨大的满足。
特别是提起温溪的二哥时,何氏眼里似乎有泪花闪过,声音虽没有哽咽,但眼眶却红了。
二哥以前对二嫂一定很好。
所以才能弥补了原生家庭对她的伤害,在说起以往的不公平的事情时,才能用一种漠不关心的语气将自己置身之外。
“快吃吧,再不吃就融了。”
“马上吃。”温溪应了声,不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呼噜呼噜的吃起馄饨来。
在她的饭食中,温家人从不吝啬下料,一晚馄饨中除了薄薄的外皮,就只剩下满满的肉料。
一碗下肚,异常满足。
大喜之日,黄佳禾很是有些沉默。
一整天下来,竟然说的话寥寥无几。
见她沉默的模样,温溪心里明了:“你爹娘来了?”
“他们没来。”黄佳禾声音很是沉闷:“来的是我奶。”
黄氏。
那个最喜欢占便宜的。
也是,像今日这种吃席面的机会本就不多,黄氏怎么可能会错过?
温溪顿了顿:“你不出去看看?”
黄佳禾犹豫半响,终是说道:“不去了,我和他们早就没关系了。”
“……”
行吧。
反正她也只是随口一说,不去最好,免得又惹上麻烦。
那黄氏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温家庭院依旧热闹。
直到天色将黑,众人才一哄而散,温母正在收拾残局。
见宁致远被灌的脸面通红,她有些担忧的道:“醒酒汤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你多喝点。”
“山子多注意些,莫让姑爷摔到了。”
新出炉不久的黄山:“……”
坐在轮椅上……
讲真,要醉的有多糊涂才能摔到?
醒酒汤送来时,宁致远也被送回了新房。
见他喝的糊涂,温溪连忙收回正在偷吃的手,起身惊呼道:“怎么喝成这样了?”
说完,她便责怪似的瞪了一眼黄山,仿佛在怪他没能拦着点。
后者只觉得很是无辜。
就在黄山琢磨着孩说些什么时,宁致远缓缓的舒了口气,拍着温溪的手道:“不怪他,今天我高兴。”
说完,宁致远不客气的握着温溪的手不放。
见状,温溪哭笑不得,只好顺着他的话:“行行行,你高兴就行。”
随后往后边一瞧,除了一碗醒酒汤以外,还有一碗饺子。
“你饿了?”
“没有。”宁致远捏了捏眉心,轻笑道:“咱们还有两件事要做。”
“把饺子端来。”宁致远推了温溪一把,把她稳稳的推到床沿坐下:“你坐着不要动。”
说完,他从黄佳禾手里接过饺子。
温溪见了,眼皮子微颤。
她忽然想起来了以前看电视的一幕。
到时候饺子送到嘴里,她到底是说生还是生熟不分的咽下去?
温溪轻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然不等她想清楚,饺子就已经送到了嘴边。
看着宁致远微笑的模样,温溪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张开了嘴。
轻轻一咬,满嘴香味。
再一咀嚼,温溪瞪大了眼:“熟的?”
“自然。”宁致远轻轻一笑:“今天你就吃了一碗馄饨,肯定饿了,先填填肚子。”
“……”
所以,这就去他白天让她少吃的原因?
温溪犹犹豫豫的问:“怎么……不是生的?”
“生的怎么能吃?”宁致远失笑摇头:“新婚之夜让新娘子吃生饺子虽是俗例,可我说了,除了你以外,什么都不重要。”
见他神情冷静,温溪莫名的咦了一声,怀疑的看着他眨了眨眼,揪着他的衣领道:“我现在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你原本就不喜欢小孩儿。”
“嗯……”宁致远故意沉吟一番,在温溪暴起揍人前,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就算要的打,也得吃饱了再打,你觉得是不是?”
“我觉得是。”
说完,温溪便安安分分的吃饺子了。
屋里另外两人颇为不适应,各都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头。
半响,一碗饺子终于见底。
而这时,黄佳禾笑眯眯的捧来一盏酒:“姑娘,姑爷,该喝交杯酒了。”
所谓交杯,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最后一道程序走完,黄山领着宁致远出去洗漱。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已至戌时。
村中时不时能传来一声狗叫。仿佛在提醒夜已深,该歇息。
宁致远一身水汽回来时,温溪已经把床榻上的坚果之类的拂去最角落。
按照规矩,这些东西只有第二天才能收拾,可她嫌弃晚上睡觉硌,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其堆在角落。
见到宁致远回来,温溪不自觉的红了耳尖,颇为不适应的扭捏道:“那……现在睡觉吗?”
“休息。”
屋内红烛燃了一夜,红色的烛泪落在烛台。
随着床榻咯吱咯吱响,有轻轻的呼痛声传出,一只白玉般的手伸出紧紧的抓住床榻一角,又很快被另一只手捉了回去。
片刻后,呼痛声便为低低的抽泣。
烛光透过床帘,昏暗的床榻间,宁致远看着身下姑娘湿润的眼角,一头黑色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在软枕四周,衬托的小脸更加柔弱不堪。
温溪本就是个娇小可人的清秀美人,此番秀眉轻蹙的模样,更是令人心生涟漪。
“你、你答应过要轻些的……”
……
事实证明,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再怎么俊秀温雅的男子,到了床榻上就会变成另一副模样。
可怖,又诡异的令人痴迷。
温溪是被憋闷醒的。
她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梦中她被老虎追赶,想跑,脚下却像是灌铅了似的,费尽全身力气才能迈开一步。
在老虎即将把她脑袋拧下来时,温溪被吓醒了。
刚睁开眼,便发现了导致她做噩梦的罪魁祸首。
棉被下两人衣衫整齐。
唯宁致远把她抱的很紧,腰肢被禁锢着,半响都扭动不开。
温溪抬起头来,从她的位置,刚好能看见他光洁如玉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