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温溪后退了两步。
见她如此,赵瑾瑜深深吸了口气,也退开两步。
直到二人间的距离够远,赵瑾瑜几乎贴在了窗边,温溪才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我要去昙城,途径此地落脚。”
“这里不安全。”
因长久的逃亡,赵瑾瑜咽了口口水,再舔着干涩的嘴皮子,声音异常的嘶哑。
闻声,温溪心中略有不忍,在黑暗中指了指桌子的方向,叹息道:“桌上有糕点,是我昨儿吃剩下的,你要是不介意,就去吃点吧。”
赵瑾瑜介意吗?
赵瑾瑜当然不介意。
他在军中时,经常与战友分食分饮,哪里会在乎这点小事?
是以,当听见温溪的话后,他立即道了声谢,随即挪到桌边狼吞虎咽起来。
不得不说,被追杀的这些日子他虽说不至于饥不裹腹,滴水未进,可也是昼夜奔波,劳累不已,此时已是又饿又累。
片刻后,卧室外忽而传入客栈小二殷勤的声音。
“诸位客官,您们的房间正安排在二楼,位置是极好的,且还不会有人打扰。”
“诶诶诶,客官,这间不是你们的,你们的房间还在后面呢……”
无人应答,外面唯有放肆的推门砸门声。
温溪听见了,立时皱了皱眉头,连忙轻声唤了唤正在进食的某人。
“找你的人来了。”
此话一出,赵瑾瑜立刻停止进食,目光四处搜寻,看有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见他像无头苍蝇四处乱窜,温溪颇为头疼,这客栈内的摆设本就简单,一眼就能望的清楚,哪里有能让人躲藏的地方?
“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离开,窗户开着呢。”说着,温溪朝窗户的方向努了努嘴。
听了这话,赵瑾瑜面上突然浮现懊悔之色,哑声道:“姑娘,实在是抱歉,我跳进来之前,外面正有人追我,我这时候要是再跳下去,只怕你我二人都要落入敌手了。”
温溪:“……”
这悲催的人生,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眼看着人离此处越来越近,温溪咬了咬牙,当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就在她想把赵瑾瑜推出去顶祸时,后者沉吟后开口道:“姑娘,我观你武艺绝伦,若是我们二人联手,或许能逃出,姑娘意下如何?”
温溪:“……”
姑娘意下不如何。
要不是这家伙突然闯进她的房间,她怎么会突然陷入危险之中?
温溪嘴角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然而夜色完美的遮挡了她的表情,以至于赵瑾瑜只能听见清脆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好,现在要怎么做?”
陷入危机中快要不保小命,谁还管吃不吃亏?
听到这个回答,赵瑾瑜松了口气。
这话若换做旁人,他自然不会害怕对方不答应,可偏偏眼前的这个人,是在打倒贼人之后,又慢悠悠离开的人。
施恩不图报,难以琢磨。
温溪道:“我可以帮你忙,但你要保证,不能让人靠近我,不能让他们伤到我,否则咱们两人谁都跑不了。”
说来也郁闷,她虽有一把子力气,但灵敏度实在不高,要是一不小心被人抽晕了,那可真就半点用处都没有了。
此话一出,赵瑾瑜半分犹豫的答应下来。
只要眼前的人愿意出手,他就赢了大半。
最终结果确实如赵瑾瑜所想。
他负责不让人靠近她,而她负责在后方清理。
每一鞭子下去,都能让一个人失去行动力。
温溪的动作很快,赵瑾瑜的动作也不慢,两人合力,硬是将客栈闹的不成样子。
留下身后狼狈的客栈,二人趁着夜色离开。
在走之前,温溪从客栈后院顺走了自己的骡子。
好不容易逃出来,温溪已是手软脚软,气喘不停。
赵瑾瑜的情况更差。
温溪几次以为这人快要坚持不住倒下,他都能顽强的再次爬起来,毅力强的令人胆战心惊。
直到后来,温溪终于淡定了,哪怕赵瑾瑜突然口吐鲜血,她也不担心这人会死在半路上。
没有比这命更硬的人。
又到了分别的时候,温溪往远处的岔路口看了看,再瞧了瞧骡子背上的赵瑾瑜,心中思索几番,还是良心占了上风,顿了片刻后直接问道:“我要去昙城,你要去的地方往哪条路走?”
据她所知,那其中一条路是前往昙城的,而另外一条路则是去往一个更远的地方。
如果两人顺路的话,她倒是可以顺路照顾一下这人。
倘若不顺路,也别想她善心大发直接将人送到他想去的地方。
听了这话,赵瑾瑜的眼眸一亮,一时激动,胸腔中憋的闷疼,连忙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硬生生的将到了喉头的血腥味又压了回去。
“我要去的地方,恰好要路过昙城。”
此话一出,温溪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甩了甩酸软的胳膊再没有说话,牵着骡子继续往前面走。
想要去往昙城,中间要路过两个小镇,如果在小镇里能找到个医术超群的大夫,只要能将此人身上的伤势治愈几分,那么就有了与他分开走的理由。
然而事实让温溪很失望,在那小镇里别说找到医术超群的大夫了,就连勉勉强强能超过她的大夫都没有。
两人继续结伴而行。
五日后,终于来到了所谓的昙城。
望着眼前巍峨的城池,温溪张了张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不大的建筑带着一股莫名的美,但凡是看见它的人,都忍不住从心中赞叹着它的鬼斧神工。
此种巍峨澎湃的气势,又哪里是一座小城能够拥有的?
听到温溪的感慨,骡子背上的赵瑾瑜再次捂着嘴咳嗽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姑娘第一次来昙城?”
“是。”温溪一边在心里琢磨这昙城的大小应该相当于现代的一座省,一边慢悠悠道:“我不只是第一次来昙城,我还是第一次独自出行。”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倒是坐飞机到处飞过几次,无论是去外省省亲,还是出国旅游。
只可惜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一直被困在那小小的一亩三分地内,为了身上肩负的那一份责任,根本没有机会出来见见外面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如今之所以出来,也不过是为了找一个人要一个交代罢了。
说起来,她的见识到比不上土生土长的北国人。
在说完这句话后,果不其然,温溪从赵瑾瑜的眼眸中看出了几分怜悯。
或许于他而言,出远门是家常便饭,见外面的风光更是顺势而为。
但对于姑娘家而言,却带着莫名的苛刻之感。
这时代的姑娘们讲究三从四德,太多的条条框框让他们不敢跨越而出,只能在心里憋闷。
二人顺着人流入城,昙城果然很大,刚入城门,那喧闹声就仿佛能将耳朵都掀开。
温溪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随即又很快恢复正常,向骡背上的赵瑾瑜问道:“公子要去往何处?”
“姑娘要去往何处?”
“我要在昙城内小住一段时日,公子呢?”
听到这话,赵瑾瑜犹豫一番,在心底仔细斟酌之后才给出了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我也要在昙城暂住一段时日,不知可否继续叨扰姑娘?”
温溪能怎么办?温溪也很无奈啊。
哪怕心里千般不情愿,可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毕竟他身上的伤有多重,没人比她更加清楚了,要是放任不管的话,真有可能死在这座城里。
想了想后,温溪道:“我要先去售卖宅院的地方看看,公子介不介意与我同行?”
“当然不介意,姑娘请自便。”
此话一出,温溪便牵着骡子顺着人流而入,在路边摊上问了几个人后,终于在一条小巷的尽头找到了一处售卖宅子的地方。
说这里是小巷,其实与外面的街道相差不了多远。
一路走来,密密麻麻的人流使前路进行的越发的艰难。
好不容易来到了售卖宅子的地头,温溪便看见门外面竖着一块牌子——不租只卖。
还好还好。
温溪长长的舒了口气。
忍不住庆幸,哪怕昙城的物价再怎么昂贵,就凭着在系统里存放的好几万两黄金,在这城中买一座才子应该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儿,温溪正准备进去。
片刻后,当目光触及到来来往往的客人时,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头骡子和一个同行的人,只好转身与赵瑾瑜道:“公子可否在此处稍等一会儿,帮我照看照看这匹骡子?”
“姑娘自便。”
赵瑾瑜早就换上了一声常见的衣裳,这时候瞧起来,因他年龄比温溪更大,倒更像是个邻家的哥哥。
他微微一笑声,倒是有点能迷惑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