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温溪得以与这些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成功与他们成了饭友,虽然只有一餐饭的情谊。
时辰过的很快,转眼间又到了夜晚。
温溪寻了个极好的位置。
她坐在高高的树桠上,借着夜幕的遮掩,静静的守在离地窖不远的地方,从她的位置,刚好能瞧见关押姑娘们的地方。
毕竟,她之所以让黄佳禾一人独自回去,而自己留在此处,可不单单是为了探查菩萨庙的情况,还有为了防止他们将这几个姑娘送到另一个地方关押。
倘若真是那样,只怕她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白费力气,想到这儿,温溪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指尖把玩着几片竹叶,安安静静的藏在一片茂密的竹叶之中,从底下看,定然看不见他的身影。
送餐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今日便只能委屈那几个孩子,吃点儿加了料的馒头。
就在温溪即将放松警惕时,却忽然见到另一条小道里窜出一个中年男人,仍旧是穿着一身道袍,留着两撇小小的胡子,在夜色中瞧起来极为的滑稽。
他似乎很是警惕,先是环顾四周一圈,见没有人注意他时,才搓着手将挡在地窖入口处的草垛移开,而后狞笑一声走了下去。
不知为何,温溪心里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很快,她便听见了地窖中隐隐约约传出出来的一声尖叫。
温溪再也坐不住,手脚利落的从树上滚了下去,顾不得身上沾上的竹叶片,三步作两步的向地窖方向跑去。
越往下面走,便越能感受到地窖里的阴沉压抑。
温溪抿紧了唇角,速度又快了两分。
很快,她便来了当初那个关押姑娘们的地方。
一阵轻轻的哭声在里面传了出来。
仔细听了听,却是只有一人的哭声。
“你放开我……”
“不放,小姑娘,反正明日你们也是要被运送出城卖进花楼的,不如先从了我,我来教教你日后该怎么伺候男人。”
“不!!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乖,夜还长着,咱们慢慢来,你可别哭得太厉害,小心把你的小姐妹们惊醒了。”
说罢,狞笑声越来越猖狂。
而当话音落地,温溪的面色越来越沉。
地窖中没有任何光亮,她只能小心翼翼的顺着声音的来源中摸索了过去。
借着从地窖入口透进来的微白的月光,温溪终于找到了那猥琐的男子。
浅薄的道士服被丢在一旁,那中年男人的身下正压着个衣衫半开的小姑娘。
正是昨日与温溪搭话的,约莫十四岁左右的孩子。
杜兰萝快要绝望了。
她的手铐与脚铐已经被解开了,可因为吃了今日送来的馒头的原因,浑身乏力的紧,根本半分也挣扎不动。
她年龄虽还小,可也知道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倘若真的让这个人得手了,只怕日后她便再无活下去的颜面。
只是可恨,如今的她连咬牙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这种禽兽所侮辱。
想到这儿杜兰萝眼泪淌得更凶,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肚兜被人解开,陌生的粗粝的双手在她身上游走,带着令人反胃的恶心。
下一刻,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很快,她便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像是什么利器刺入了人的身体里,深深的陷入了血肉之中。
一道莫名其妙,带着极大痛苦的闷哼声过后,温热的液体低落在杜兰萝的胸脯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杜兰萝蓦然睁开眼,正好看见中年男子瞪大双眼,嘴角淌血的模样,吓得她下意识发出了一声尖叫。
随即,那男人倒在她的肩膀上彻底的失去生息。
在杜兰萝被吓得魂飞魄散之时,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警告她:“你要是不想再引更多的人过来,就闭嘴。”
那个人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如她家门前矗立的两座石狮子一样,冷硬而又威严。
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过后,杜兰萝果断的收了声。
黑暗中,温溪深深的吸了口气,拿着匕首的左手还在发抖,能清晰的感觉到飞溅在手背上的温热的血滴。
这个温度差点让她握不住匕首。
隐藏在黑暗之中,她的脸色也白得像纸一样,颤抖着嘴唇半响说不出话来。
作为五星红旗下长大的良好公民,这辈子温溪都没做过什么伤人的事情,更别说是拿着匕首捅进别人的身体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她还很清楚自己捅的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人的心脏。
更别说在刀刺进去的瞬间,因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还特意握着匕首在伤口中搅了两圈,彻彻底底的将他的心脏绞碎。
她杀人了。
意识到事实后,温溪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这种事要是放在她生活的那个和平年代,哪怕是因为自卫而伤人,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害怕当然害怕。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事已至此,她心里竟然没有半点后悔的情绪。
而且当看见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男人之后,她心底的厌恶彻底掩盖住了慌乱。
寂静的黑暗让杜兰萝心里发慌,她虽然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可话语间还是带了几分哭音:“姐姐,他死了吗?”
温溪很平静,肯定的点了点头后才意识到在黑暗中人家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便只得开口:“死了。”
杜兰萝被吓得魂飞魄散,彻彻底底的哭了起来:“那姐姐能不能帮我把他推开?我好害怕。”
“……”
温溪这才意识到一件事。
人小姑娘还一直被个死人压着,心里的阴影不知有多大。
想到这儿,她连忙扔下手里沾了血的匕首,轻而易举的将人掀开。
露出底下衣衫不整的杜兰萝。
见状,温溪撇过眼,虽然同为女子,可她却也没有占人家便宜的打算。
“你还有力气能自己穿衣服吗?”
“没有。”杜兰萝的声音很慌:“我现在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有一半是因为馒头里药物的原因,还有一半纯粹是被吓的。
先是差点被人侮辱,后又眼睁睁的看着差点侮辱自己的人被杀……
此等心理过程,除了害怕慌乱以外,她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温溪‘哦’了一声,语气冷硬:“反正现在也不算冷,你休息一会儿,等自己能动了再把衣裳穿好。”
对于这个决定,杜兰萝感激不尽。
如今的自己有多狼狈,她当然知道,可她却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弱小无助的模样。
是以,当听到温溪恍若不尽人情的声音之后,她心底不止没有生出责怪之意,反而更为感激。
感激温溪在这最后关头,替她保住了最后一分尊严。
不知过去了多久,杜兰萝北终于感觉到自己稍微能动弹一下了,挣扎着起来将衣裳穿上。
片刻后,杜兰萝喘着气坐在温溪的身后,怯生生的道:“姐姐,我已经穿好了。”
听到这道声音,刚才一直在心里与系统交流自己会不会因杀人而被判砍头之罪的温溪蓦然回过神来,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闻声,杜兰萝大着胆子问道:“姐姐,这人已经死了,咱们该怎么办?”
心底的惶恐褪去,对于之后的事情,温溪不怎么感兴趣:“你放心,这人是我杀的,所有的责任由我一力承担,绝不会牵扯到你们。”
到底是不谙世事的孩子,突然间看见了个死人,肯定被吓得不轻。
温溪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虽然很不想将自己与杀人凶手扯到一块儿,但偏偏眼下的事实就是如此。
听到这话,杜兰萝才猛然意识到,恐怕这位姐姐是以为自己想推卸责任,连忙出声解释:“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是为了救我才会杀人,我绝不会让姐姐一个人承担这份责任的,我的意思是想问,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开始逃跑了?”
刚刚虽然很害怕,可杜兰萝也听清楚了,明日一早,那些人就会将自己等人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卖入花楼。
若是真进了那等污秽之地,她们十多个人的人生可真就被彻彻底底的摧毁了,且再无重建的可能。
想到这儿,杜兰萝更加是害怕的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如果真的被卖,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还不如直接死掉。
温溪声音很轻:“你现在能跑吗?”
杜兰萝:“……”
温溪又问:“那你觉得现在栽在地上的她们能跑吗?”
杜兰萝:“……”
跑不掉。
她们全部吃了加了料的馒头,眼下更是浑身乏力之时,连站起来都困难,更别说是跑了。
说到这里,温溪忽而问道:“她们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
意识的温溪是在问谁,杜兰萝连忙抽泣着解释道:“刚刚这个人进来时,对着她们撒了一把迷药。”
“是吗?”
“是。”杜兰萝不明白温溪的意思,老实地点了点头
闻言,温溪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