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宁致远有些哭笑不得,更不知道这些话如果被温溪曾经的对手听到了会是什么的感想,失笑道:“你已经足够努力了,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他们都不敢小瞧你。”
“是吗?但你也说了是绝大多数人,那么这么说来,或许还有一小部分人,他们的眼中从来就没有我的存在。”说到这儿,温溪耸了耸肩头,不甚在意的道:“虽然我并不喜欢争强好胜,但我也知道,什么叫做不争馒头争口气。”
未免以后迎来无数的麻烦,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该避免。
比如说,将自己摆在一个他人就算看不惯也攻击不到的位置。
宁致远:“……”
隐约能猜到温溪在想什么,宁致远心下有些无奈,看来不管在什么时候,面对什么样的境况,在自家夫人的眼中,唯有她自己才是最能靠得住的。
这一日,郑老夫人的面色并不好看,瞧起来有些阴沉,眼神也混沌的紧。
温溪将团哥儿放在地上让他自个儿去玩,自个儿坐到郑老夫人的旁边,亲自给她倒了杯热茶,递过去道:“您今日瞧起来好似不太高兴?”
“实在是高兴不起来。”郑老夫人并不隐瞒,将自己不高兴的原因如实告知温溪:“阿远的那个继母已经来了上京,前两日派人递了帖子,想要入王府拜访,我已将帖子压下来了,至今没有答复。”
“外祖母不想见她?”
“有什么可见的,不过一个心思恶毒、愚蠢无脑的妇人罢了。”郑老夫人语气中夹杂着极为明显的厌恶:“她想入王府拜访,倒真把自己当成了人物,要不是看在他父亲还算得用的份儿上,她又算哪号人物?”
温溪真的有点惊讶,毕竟她从未见过郑老夫人刻薄骂人的模样,在她的眼中,郑老夫人一向是温和从容和蔼的。
见老人家着实气的不轻,面色都有些发红,温溪根本不做它想,直接道:“您若是不想见那就不见,难不成还有人敢勉强您不成?”
郑老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仿佛夹杂着冰渣:“为什么不见?我要是不见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怕了宁家!”
话已说到此处,因为老人家的心结从没有消失过,温溪无奈:“不想见的是您,觉得不得不见的也是您,您这样我倒是无话可说了。”
郑老夫人多看了她两眼,忍不住道:“我有一个好办法。”
“……”温溪抚额一叹:“您有话直说,可别这样看着我,倒把我看得心慌慌的。”
“放心吧,我也不为难你,就是想让你用我的名义去见那个女人罢了。”郑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可行,语气里都带了几分激动之意:“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个女人不是一直都看不上你吗?咱们这一次就狠狠打他的脸,让她瞧一瞧,当初她看不上的你,如今却成了她可望不可及的星星!”
说到这儿,郑老夫人语气中带了几分得意之意,仿佛即将亲手打那个女人的脸似的。
虽然听起来很不错,温溪也隐隐有了动心之意,然而她没忘记如今这具身体的身份,摸了摸鼻子后道:“可您老人家也不要忘了,在名义上,我还是那个女人的儿媳妇,她若是想收拾我,随随便便便就能找个借口给我立规矩。”
这样算起来,委实是划不来。
因为,若要让她面对那个女人虚伪的嘴脸,一边小一殷勤的奉茶,一边狗腿的捏肩……那些事情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此话一出,郑老夫人也清醒了几分,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样说来确实是不太好。”
说到此处,郑老夫人话音一转,眨了眨眼以后又道:“不过,也不是全然无办法应对。”
温溪很是上道的紧接着询问:“你有什么办法,可直接说来。”
“把惠姐儿带上。”郑老夫人一声冷笑:“她要是敢用身份压你,就让惠姐儿立即用身份压她,总归她的父亲在王府跟前做事,我就不相信,到了王府来后,还能让她翻天了不成!”
温溪若有所思:“好办法。”
祖孙两人商议好了一应事宜,郑老夫人这才摆摆手,让人把压了几天的拜见帖子取了出来,很是随意的吩咐回去。
翌日,宁夫人如期而至。
宁夫人本以为要面见的是郑老夫人,一大清早便差遣着身旁的人,很是仔细的打扮了一番,因为知道自个儿身份特殊,在郑王府这位老夫人面前或许不是很讨喜,她也不敢打扮得太过,反而取下了繁复的首饰,穿着上便显得简单,素净大气。
若她背地的嘴脸能不那么刻薄虚伪,心思不那么阴狠毒辣,或许也会成为一位很讨人喜欢的婆婆。
然,任由宁夫人做了千万种准备,当温溪与郑惠蓉出现在她跟前时,她依旧不由得讶然了许久。
“……郑老夫人呢?”
“外祖母身子不舒爽,不适宜见外客。”温溪轻声回答,多看了一眼站在客厅中央的宁夫人,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执晚辈礼。
仿佛看出她的心思,郑惠蓉面无表情地坐上主位,如今在他们三人之中,她辈分虽低,可论身份,却是身份最高的一个。
温溪次之,宁家夫人垫底。
“臣妇见过郡主。”宁夫人深深吸了口气,执礼而拜。
面对一个小丫头,她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毕竟站在郑惠蓉背后的是郑王,眼前这位别说她得罪不起,就连她的父亲同样也得罪不起。
因为,他们都是要在郑王手底下讨生活的。
“失礼了。”
郑惠蓉客气了一番,懒洋洋的道:“祖母昨个儿夜间吹了风,今儿辰起就有些头疼,再说祖母已是一把年纪,也不好再折腾她老人家,今日就由我与表嫂招待宁家夫人了,若是我们二人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宁家夫人海涵。”
宁夫人噎了噎:“……郡主客气了,要仔细的论起来,我与郡主也算表亲。”
郑惠蓉摆了摆手,不怎么耐烦的提醒:“这些话就不要说了,你我都清楚,你虽是宁家的夫人,可只是一个继夫人,与我们郑家却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郡主说的是。”宁夫人讪笑一声,也不敢问郑王妃的去向,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温溪身上,挑了个她以为好捏的软柿子:“听说阿远媳妇得了陛下的恩宠,如今一看,与几年前确实是大不一样了,这两年你与阿远没有回青州,家中老爷实在想念的紧。”
温溪微笑:“近些年来,手头上的生意实在离不开人,又在为陛下做事,这才一直没有去青州拜访,总归,我相信母亲能理解我的,毕竟,不能辜负了陛下对我的期望,”
郑惠蓉在一旁慢悠悠的补充:“今时的宁家已非往昔的宁家,早已没了表兄表嫂的立足之地,他们回去干嘛?碍人眼吗?”
宁夫人只当没听见,继续与温溪说:“听说你手中的生意已做的极大,那温氏的生意很是火爆,开了一家又一家的店铺,不知你是让谁在各处盯着的,那人又靠不靠谱?”
郑惠蓉:“不管靠不靠谱,应当比宁家靠谱。”
忽视不中听的话,温溪眨了眨眼,却也不愿意继续客气下去,用上非常缓慢又温柔的语气:“这才过去三年,您该不会是忘了,我们早已分家了,无论各处温氏店铺的负责人是谁,好似与您都没有半分关系?”
宁夫人脸面有些挂不住:“我只是问问罢了,怕你年纪轻,被外面的人哄骗。”
“外面的人?”郑惠蓉嗤笑一声,望着宁夫人眯了眯眼:“你口中的外面的人,难道是指我郑王府的人?你认为我们会哄骗表哥表嫂?”
这话中的意思就有些刺人了。
宁夫人不敢继续无视,连忙回道:“郡主言重了,我绝无那个意思。”
“既然没那个意思,就别在这儿映射任何人了。”郑惠蓉摆了摆手,眼神难掩不喜:“再怎么说,宁家夫人的爹都是我父王跟前比较得力的手下,这点忌讳还是要有的。”
“……是。”宁夫人憋屈的很,有许多话都不敢当着郑惠蓉的面儿说出来,更不敢阴阳怪气的不说人话:“既然这样,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老夫人和郑王妃……”
末了,宁夫人到底没有忍住多嘴问了一句。
温溪笑眯眯的道:“外祖母身子不好,而舅母的身子也一向不能劳累,您日后有事,最好不要麻烦到这两位的身上,您也知道,舅舅是既孝顺又疼妻子的人。”
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这是郑王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从前她就不能理直气壮的教训温溪,更别说这时候的温溪还走了狗屎运被封了‘三善夫人’的名号。
真真是……气煞人也!
最终,在二人一唱一和下,宁夫人被灰溜溜的赶走,甚至不敢暴露自己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