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温母喉头一梗,再看黄佳禾失落至极的眼神,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忽然记起来了,黄家与自己家不一样。
他们家是重女轻男,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放到溪姐儿面前,亏待了谁都不会亏待溪姐儿。
但黄家不同,黄氏本就是个重男轻女的性子,一直认为养女儿都是赔钱货,日后都要嫁出去,权当是给夫家养的。
而且,日后不止帮衬不到娘家,或许还会给娘家带来麻烦。
所以,从小开始,黄氏便将孙女当做丫头使唤,从小就没给过什么好东西,在温母的记忆中,每次看见黄佳禾,黄佳禾身上都穿着打了无数补丁的衣裳。
且,前不久黄氏竟然还打算将黄佳禾嫁给一个老头子当继室,那是亲奶奶能做出的事吗?
简直惨无人道。
照此情形,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黄家就算有什么好吃的,也绝对轮不到黄佳禾吃。
想到这儿,温母心软了,看向黄佳禾的眼神慈爱了两分。
刚才她之所以语气不好,只是因为联想到了前不久黄氏在她们门前大闹特闹的场景。
可其实这一切与黄佳禾又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他那祖母作孽啊。
温母摇了摇头,尽量温和的道:“在做家里,除了溪姐儿能开小灶以外,其余所有人都只能吃大锅饭,你要是不想吃,等会儿就只能喝凉水填饱肚子。”
一听到喝凉水,黄佳禾连忙摇头。
见状,温母道:“不想喝凉水,那就吃饭,待会儿多带个碗去。”
说完,也不再管黄佳禾是什么表情,自顾自的把芋头放在一旁的木桶里。
半个时辰后,饭菜被移到木板车上,黄佳禾与温墨盒子握着一边扶手,小心的把板车往宅基地推去。
屋内,温溪每日例行给宁致远扎针。
“今天扎完后,这个冬天就不用扎了,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宁致远点头,看向温溪的目光中难得隐含惊奇。
最后,他虽无意探寻她的秘密,却也要斟酌一番,再道:“你这门手艺,许是可以去开一间药坊了。”
他这双腿从很小的时候便出了问题,一旦到了严冬必会疼痛不已,最严重时可让他在榻上打滚,却不能缓解分毫。
这些年来,任由家中人为他寻遍名医,最后还是无有所获。
他除了忍受疼痛以外,再无其余选择。
他本以为今年会很难熬,可事实证明,今年是他患病来最轻松的一年。
经过大半个月的施针,他只能感觉到腿上还有轻微的疼痛感。
较之以往好了太多。
听到宁致远的恭维后,温溪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眉眼弯弯的道:“我可没兴趣开医馆当大夫,太麻烦了。”
宁致远温和一笑:“那你想做什么?”
“我啊。”温溪想了想,发掘自己对未来早有规划:“我想当个富翁,然后,劫富济贫。”
宁致远顿了顿:“当富翁,劫富,济贫?”
劫谁的富,济谁的贫?
“劫我自己的富,济他人的贫。”
几乎她话音刚落,系统就发出的赞赏的,‘叮’的一声。
显然,对于温溪远大的志向,它十分满意。
温溪嘴角不受控制的撇了撇,不知系统又在抽哪门子的风。
好在宁致远并未觉得奇怪,反而道:“若以此为志向,并于不可。”
温溪挑了挑眉:“你赞成?”
“当然。”宁致远点头,反而有些疑惑温溪为何会有此一问:“为何不赞成?”
“走商道,便代表我必须面对各种应酬,你不觉得我一个女儿家整日抛头露面,很不雅吗?”
“迂腐。”宁致远声音很淡:“这世道对姑娘多有不平,偏见多于公正,正因如此,才更要自强自立,令所有人都不敢小觑。”
“更比如,北国开国帝王也只是一介女儿身,却以一己之力荡平四海,令倭寇不敢犯,维持了近百年的平和,谁敢说,女子就一定要安于后宅?”
听了这话,温溪有些惊讶。
她可不记得还有这一出。
于是,便只好在脑海中询问系统:“你到底带我来了一个什么国家?”
系统默了默,如实回答:“一个是高等位面的平行世界。”
“这里竟然还有女帝!!你都没有告诉我!”
“亲,你没有问过呢。”
“……”行吧行吧,不管怎么说,系统都有理。
见温溪目露异色,宁致远的长篇大论戛然而止,他目光中似滑过一丝疑惑,而后诡异的明白了些什么:“你不知道北国的开国帝王?”
温溪回神,有些羞涩的挠挠后脑勺:“从来没有人与我说过……”
她自然也就,没有渠道了解。
听闻此话,宁致远心底的疑惑淡淡散去。
他早就知道这个村庄有多贫穷落后,若没有人专门说道,她自然不知几百年前的事。
想了想后,宁致远淡淡一笑:“没关系,等日后有机会了,可以买一本四国志回来,里面记载了女皇曾经的辉煌事迹。”
温溪点头,回想大多数人家对姑娘的看法,似懂非懂的问道:“既然北国的开国帝王是女儿身,那么为何现在,大多数地方还是存在重男轻女的思想?”
“帝王逝去多年,北国也从曾经的一统天下变为如今的四国之一,其遗留的威势早已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被太多人遗忘脑后。”
“何况,越是偏僻之地,其思想便越发的守旧,数百年来,女皇辛苦营造的男女平等,也沿从陋习,从新归于旧俗。”
“……”
如果女皇泉下有知,知道后人这么不争气,棺材板应该快压不住了吧?
温溪一脸恍然:“原来是这样。”
宁致远颔首,声音越发浅淡:“你若对女皇有兴趣,四国志中有更全面的记载。”
那这样说来,她确实有必要去买上一本。
毕竟,总不能做一个对自己国家历史毫无所知的文盲吧?
话题结束后,扎针的时限也到了,温溪取下针,不自觉的拍了拍宁致远的肩头:“这个冬天,你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