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后院。
宁致远紧闭房门,仔细听眼下人的回禀。
当听见他说满院血污,而温溪立于其中时,宁致远心下一紧,放在膝上的手也握了起来。
“她没事吧?”
“温姑娘无事。”暗卫低头回答:“温家村的人都站在她的一方,半点亏也没吃。”
听到这话,宁致远缓缓松了口气,他平静道:“温大虎逃了?”
暗卫羞耻的低下头:“是属下失责。”
宁致远摇头,叹道:“罢了,我只是让你保护她,没让你盯着宁致远,是我之错。”
暗卫头再低了些:“那温大虎几次尾随温姑娘,居心不良,是属下大意了。”
忽略心底的不舒服,宁致远颔首道:“不必管他,蛇鼠群害,翻不出大浪。”
但,宁致远再想了想,吩咐道:“这些日子你多带几个人来,候在温家周围,以备必要之需。”
黑衣人松了口气:“属下遵命。”
……
脚步刚一踏进家门,温溪就听见系统的提醒:
“警报!警报!西屋有陌生人出现,其体征:一身黑衣,满面猥琐,非法潜入,望宿主小心!!”
“警报!警报!西屋有陌生人出现,其体征:一身黑衣,满面猥琐,非法潜入,望宿主小心!!”
高八度的警报让温溪脑袋瞬间一空,然而她很快反应过来,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积分真没白花。
下一秒,她立即抬脚往西屋而去。
西屋只住着一人——宁致远。
回想他从前的惨状,温溪有合理的理由怀疑,是不是他的仇家找来了?
若是的话,那他可就危险了!
想到这儿,温溪健步如飞,拿出最快的速度,几乎眨眼间到了宁致远门外,‘砰砰’的敲着门。
“阿远,你在里边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致远抬眸。
半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一顿,再接收到眼神命令后,毫不犹豫的翻窗而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时,宁致远慢条斯理的理了理着装,确认无异常后温声应道:“溪溪,我在。”
温溪暗暗松口气,又不敢直言什么,只找了个借口道:“阿远,你先开门,我有事找你。”
“好,溪溪稍等。”
话音刚落,门后面传来车轱辘的声音,温溪一颗心提在嗓子眼,曾经看过的肥皂剧的著名场面一时间纷纷浮现脑海。
她真怕,屋里的人正在被刀架在脖子。
待宁致远打开门,温溪直接伸手将轮椅举起抬出。
在宁致远愣怔的注视下,她视线在屋内巡视一圈。
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人选。
见状,温溪不由得在脑海问系统,质疑道:“不是说屋里有人吗?人呢?”
“亲,你来的太晚了,人已经走了。”
温溪:“……”
见她神色有异,半响没有开口,宁致远顿了顿,淡淡笑道:“怎么了?”
温溪想了想,直接问道:“你刚刚有人吗?我刚刚听到有人在你屋里说话。”
“没有。”坦白的话已到了嘴边,可宁致远却下意识否认,根本未多经思考,垂眸道:“你听错了。”
话一出口,温溪定定的看了他许久。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一时各自眼底复杂难明。
宁致远抠了抠手心,抿唇不语。
半响,温溪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再占便宜似的捏了捏他的脸,泄气的道:“罢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我相信你。”
她相信是一回事,而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不问就是了,总归不会是特意来追杀宁致远的。
否则,他们两人也不可能躲在屋子中偷偷说话。
说罢,趁着宁致远愣怔之时,温溪直接推着他一起出门:“我带你出去看看咱们的新房子,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能挪窝了。”
咱们的新房子?
宁致远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她说话真好听。
村里的路不太好走,在宁致远被颠的脸色越发苍白时,温溪脸色也不太好看。
介于她不太能闲下来的性子,几乎瞬间,宁致远便感觉到她的沉默,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温溪立刻回神,推着他继续走:“前边马上就到了。”
她不说,宁致远也不追问。
在难得的沉默里,宁致远心下微顿,却不知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猜来猜去,也只有今日他说谎一事。
若她非要知晓,他也不是不能说的。
良久,他终是退了一步:“今日我屋内……”
“我知道你不想说一定是有原因的。”听到这话,温溪忙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说有人就有人,你说没人就没人,我不介意。”
不介意?
宁致远神情微凝,连眼神都变了。
然温溪并未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还在自顾自的,自以为善解人意的道:“如果有一天你想走了,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一定放你离开。”
一阵寒风卷入胸腔,宁致远忽而清咳一声,捂着唇咳的撕心裂肺。
要换做平常,温溪早已前前后后询问了两遍,然而此刻,她嘴角噙着浅淡的微笑,却始终未曾开口,仍旧不紧不慢的往前行。
宁致远蓦地感到一阵失落,面上却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怎么突然想起说这话?”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温溪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下一秒意识到宁致远无法瞧见她不在意的表现,顿了顿后才道:“当然,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人,始终是要向前看的。
宁致远垂眸,手指不自觉在薄毯上抚过:“说什么胡话呢。”
“放心吧,我不会突然离开的。”
那就是会离开。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后,温溪不自觉的眯了眯眼,却识趣的没有深究。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两人一同来到正在修建的温家宅基地。
其中,以温墨的存在最为显眼。
他虽还是个八岁孩子,却已经能做许多事。
看见眼前的地基框架,宁致远微微一愣,问道:“你原来要建这般大?”
“这不算大。”温溪语气里隐藏着一丝小激动。
上辈子她家并不富裕,也就靠父母攒下一套三居室,再靠自己买了小小的,几十平米的小公寓,当了好几年的房奴。
突然即将拥有这么大一栋房子,她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
宁致远难得无言以对。
家里就这么几口人,修这般大的,也不怕招人眼?
宁致远斟酌着道:“有些太高调了。”
“无碍,我乐意。”温溪眉飞色舞,心情好的不得了。
管它有多高调,既然她有能力给一家子更好的生活,该享受的就得享受。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她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明天和意外,谁知谁先来?
用这里的诗句表达,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眼下又何必用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让自己头疼?
看见她们走来,温墨连忙擦了擦额上的汗急步跑来,仰着头望他们道:“阿姐,姐夫。”
“乖。”温溪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要是觉得累就早点回家休息,这里不缺你一个。”
温墨摇头,满面坚毅:“阿姐放心,我不累。”
恰在这时,有几人听到温墨的称呼,不由的在一旁笑道:“你小子这么早就喊上姐夫了,也不怕你姐害臊。”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善意的起哄而笑:“是啊,他们两个虽然有婚约在身,可到底还没成亲呢,你要是把你姐叫的不好意思了,可仔细皮痒。”
“要我看,你们家也该好事将近了吧?”
“是啊,我看你们两人年龄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
随着周围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越发热络。
听到这几番打趣,宁致远眼中的凝重褪去,心中竟有一丝慌乱划过。
然而很快,他又将那丝慌乱重新压了下去,仿佛不经意的抬头,望着神色平静的温溪。
她眼中,从不曾有羞涩存在。
温溪也不觉得恼怒,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却仿佛不经意地略过了‘成亲’这个话题。
她扬声笑道:“劳烦大家大冷天在这修屋子,待会儿我便让家里人煮一锅热汤送来,也好让大伙暖暖身子。”
陈长财正在运木头,闻言忙点头道:“那就多谢大妹子的好意了,我们前些日子正在说今年冬天有点难熬呢,这时候要是有锅热汤,可真是莫大的安慰了。”
“谢谢大妹子。”
此起彼伏的感谢声在四周响起,众人都对温溪抱有最大的善意。
在他们眼里,这位主家不仅出手大方,工钱给的多,在吃食上也不曾亏待过他们,每日一餐必有大肉,总能让他们吃个极饱。
要是有剩余的,还可各自带一些回家中让家里人打打牙祭。
虽然不多,但足以令人心生感激。
见状,温溪推着宁致远晃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疏漏后,才踏上回家的路。
一路上,宁致远有些心神不宁。
不知为何,此时在他的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不停打架,陷入长时间拉锯战中分不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