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日过去。
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暗,阵阵寒风开始呼啸,温溪连忙收了从陈寡妇家借来的秤砣,笑嘻嘻的看着开始收拾木桌的宁致远: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啦,这几天辛苦你了。”
手上动作不停,宁致远柔声:“我只是坐在这儿收钱算账罢了,不及你一半累。”
她不止要在几个大棚穿梭,还要注意几个小孩子,甚至帮人搬菜。
相比之下,收钱简直不算活。
温溪嘻嘻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哪有,其实,我现在仍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这话她倒是没说错。
自从力量变为三后,她的力气,比寻常男子都大些。
就是耐性不够,需要时不时歇息一会儿。
说话间,宁致远已收好笔墨与账本,再顺手把桌子往中间一折,静静的放在膝上。
见状,温溪上前推着他,一边往家里走,一边闲话家常,喜滋滋的道:“我觉得,你以后可以给我当账房先生,我所有银子都交给你保管。”
“好啊。”宁致远护着木桌,语气温润:“我的荣幸。”
温溪歪头,转了转眼珠子:“你难道不会觉得大材小用?”
“不会。”
宁致远的声音很轻,却让温溪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她确实觉得大材小用了些。
而他也确实不在意。
对于宁致远而言,他若是愿意,何处皆是天涯。
两人一同回了温家,温母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待两人回来,便吆喝着他们沐浴净身,而后再准备一杯热水,一家人围在一起算账。
对账本,就是这几天温家最快乐的事。
温溪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隐藏在十里八乡的富户这么多。
除了个别贫瘠的村子外(比如温家村),其余地方皆有生意往来。
温母与何氏并不识字,可并不影响她们了解生意有多火热。
见到这些天的收入账目,温母惊讶的咂了咂嘴:“要是早知道种菜这么赚钱,我就天天种菜了。”
温溪噗嗤笑出声,解释:“阿娘,所谓奇货可居,便是物少而价高,估计等再过一两个月,等蔬菜遍地泛滥时,就卖不出高价啦。”
到了那时候,就只能贱卖。
赚了足够的钱,温母接受良好,点了点头:“我知道,咱们可以等明年继续赚钱。”
闻言,温溪笑着摇头。
美食,永远只有第一次吃最好吃。
等再吃,那就是吃别人吃过的,滋味不足。
账本被宁致远收了起来,铜钱和碎银子在温溪手中,被她放在绝对安全的地方。
两人分工合作,越发游刃有余。
在过年前一天,温溪放下手里的事,在家好好的歇息了一整天,除了送菜摘菜外,没有在做其他的事。
如棉般的雪花飘扬而下,落满了温家的小院,堆起厚厚的雪层。
温诚步伐蹒跚,穿着厚厚的棉衣,咯吱咯吱笑,最后竟直接载到在雪地打滚。
经过四五个月的调养,小包子终于有了白白胖胖的模样,一张小脸全是满满的胶原蛋白,瞧着很是讨喜。
几个孩子欢呼着拥上,一时雪花四溅,欢呼声久久不停。
就连轻视最为稳重的温墨,也揉了一个又一个雪球,最后堆成小小的雪人。
宁致远坐在屋子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手里捧着杯热茶,遥望外面的欢乐。
就在几个小萝卜头堆雪人时,温溪负手,一本正经走进屋子,趁着宁致远不注意时,把手里的雪倒进他的脖颈中。
霎时,凉意四起,冻的宁致远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见恶作剧成功,温溪弯着眉眼哈哈大笑,利落的转身,打算畏罪潜逃。
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不过片刻,宁致远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令她寸步离不得。
“溪溪。”
温溪被叫的心虚,连忙掩饰性的摸了摸鼻子,移开眸光道:“干啥?”
宁致远手往下移,当初碰到时冰冷的指尖时,眉头紧拧:“你手好冷。”
“玩儿雪嘛,正常。”
见她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宁致远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会生冻疮的。”
温溪没有防备,望着外面的的大雪,眼睛仿佛都在冒星星:“我都好些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雪了,当然要多看看。”
她生活的那个时代,污染已经很严重,别说这般洁白的雪霜了,就连满天繁星都少见。
她经常听家中的长辈说以前的天空是什么样的,以前的冬天是什么样的。
说完以后,再不约而同的长叹一口气。
久而久之,对于雪和星星,她也有了不一样的期望。
之前一直在为生计奔波,直到现在终于静下心来,她才知道,没有经过污染的天空居然这般美。
听到这话,宁致远摩擦她手指的动作一顿,眼里泛出似有似:“北国每年都会下雪。”
糟了!
一不小心得意忘形了。
一时间,温溪脑海只划出这一行大字。
就在她心虚之时,系统仿佛也察觉被暴露的危险,急急的发出危险提示警报:“宿主,请一定不要让它大小我的存在,不然咱们俩都得被人道毁灭!!”
听到人道毁灭几个字,温溪的心情更加凝重。
然她却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正确的点头,一脸茫然的望天道:“是吗?总感觉今年的日子好难熬,竟然生出过了好几年的错觉。”
说完后,她苦笑一声,垂眸低低的叹了口气,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下去。
见状,宁致远心下一刺,难得的有些慌乱,手上也失了分寸,捏的温溪的骨头有些疼。
“对不起,我……”
他不是故意提起她的伤心事的。
在短短一年失去父兄,对于她而言会是多大的打击?
她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家,其中又受了多少的苦难?
可他竟然还因为心底的疑心习惯的探寻了一句。
实在是不应该。
温溪摇摇头,仿佛知道他没说出的是什么话,只低低的提醒宁致远道:“没关系。”
“但你捏疼我了。”
宁致远:“……”
慌乱中,他蓦然松开温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