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个问题砸下去,几个孩子不敢继续耽搁,连忙学温墨的模样,躲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摘菜,努力不碰及菜根处。
然而可能是过于紧张,又是初次动手毫无经验,一不小心下,将整株菜连根拔起。
温墨:“……”
罢了罢了,他们年纪比他小,人也没他聪明,他应当要包容些。
想到这儿,温墨心中平衡了些,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都没说,只立在旁边静静的观望。
幸好之后,没再出现过意外。
待到每个人手里都抱了一两斤青菜后,温墨转身,带他们去了种白萝卜的地方,指着眼前的一片地道:“想吃多少,自己拔。”
三个孩子:“……”
拔不动怎么办?
使劲儿拔啊!
到最后,每人手里拎着几个大萝卜,一脸茫然,仍旧沉浸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菜的震惊中,被温墨送走。
见状,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温墨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般,就算做到了阿姐所说的,日行一善吧?
又过了两个时辰,菜场的客人来了又走,温墨忙不迭的称重收帐,几乎转不开身。
偏偏见他手忙脚乱,还有人乐不可支的在旁边看戏打趣:“呦,今天大头家没来,是小头家镇场子啊?”
“三斤,二十四文,看你是老客户的份上,给你少一文,给二十三文就行。”
说罢,温墨先收钱。
然后轮到下一人,他抬手提起一捆菜,头也不抬的回道:“婶子别打趣我了,我阿姐今日去盯房子了,实在腾不开身,我这才硬着头皮顶上的。”
“五斤,一共四十文,看你是老客户的份上,可少收两文,给三十八文就成。”
说起来,买多了可以少收钱,还是阿姐推出来的,说是什么‘优惠政策’,看起来没有少多少,却愣是留住了这些常客。
以至于菜场的客源从来没断过。
把铜钱递过去,来人笑着称赞道:“小头家跟大头家一样聪颖,日后会是个有出息的。”
听到这话,温墨一笑置之,未放在心上。
他心里清楚,他永远也比不上阿姐。
阿姐脑袋里奇形怪状的主意,他永远也想不出来。
在忙碌时,时间总是过得异常的快。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然而温墨依旧忙的不可开交。
客源虽多,可大多都是买一两斤,零零散散的,到最后收入不多,却是忙得空不出手来。
好不容易得了一阵空闲,温墨又蹲在大棚里除草。
冰凉的草划过掌心,带着些微的刺痛感。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掀开帘布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来源处抬眼望去。
又是之前的那三个孩子。
温墨:“……”
他顿了顿,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尽量大度道:“来摘菜吗?看中什么自己动手。”
嗯,几斤菜而已,他不心疼。
说着不心疼,可心里却一抽一抽的,异常难受。
没错,他是个小财奴。
听到这话,几个孩子没有客气,小心翼翼的各自找了个位置。
然后伸手……抓住一把杂草,连根拔起。
“……”温墨面色古怪:“你们摘错了,那不是菜。”
菜和杂草……差别应该很大啊,不至于让他们分不清楚吧?
“没弄错。”三人中唯一的小丫头低声道:“爷爷说了,不能白要你们的菜。”
“但是我们没有钱。”
“只能帮你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摘菜。”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动作从生疏到利落,倒像是真来帮忙的。
温墨没有理由拒绝凭空白来的帮手。
既然他们愿意除草,他就眼睛一斜,施施然的跑到外面等着场子了。
眼下虽民风淳朴,小偷小摸还是不少。
他不愿被人家占便宜,就只能盯紧一点。
至于晚上没人盯的时候会不会有小偷光顾,那他就管不着了。
只要没看见,他就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儿,温墨点点头,俯在膝头,在账本上又记了一笔。
待时辰差不多了,零零碎碎的几个客人也没了,温墨这才伸了个弯腰,望着其中一个大棚,眸光微凝,随即起身走了进去。
那三个孩子还在里面。
“今天干的差不多了,可以结束了。”
小丫头蹲在地上,头也不抬的回道:“没关系,我们知道回家的路,可以再拔一会儿。”
清脆的声音固执的令人微有些头疼。
见他们身形瘦弱,温墨撇了撇嘴,却是不想占他们便宜。
揉了揉眉心后,他扔下一句话后匆匆离开:“你们在此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话落,他抬脚往后,如离箭之弦似的,‘嗖’的一声飞窜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等小丫头与其余两个抬头时,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顿了顿后,小丫头下意识搓了搓冰冷的手心,低头继续做事。
爷爷说了,不能白吃白拿人家的东西,不然,他们就是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人家愿意对他们好,他们当然也愿意对人家好。
……
没过多久,温墨气喘吁吁的跑回了温家。
温家厨房飘起袅袅炊烟,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从厨房的方向传了出来。
温溪原本正在屋外洗手,见他这么着急,挑眉打趣道:“怎么了,后面有狼在追?”
“没有呢。”温墨摇头,一边喘气一边问道:“阿姐,咱们猎的那些鸟呢?”
听到这话,温母虎着一张脸,单手举着锅铲从厨房露个头,骂道:“咋的了?猪肉没吃够,又想吃鸟肉了?你别想了,那是我准备用来给你姐熬汤的!”
鸽子汤,多补啊。
平常想买都买不到的东西,当然只能进她闺女的肚子。
闻言,温墨自然不觉有问题,踌躇一番后,咬了咬牙:“那阿娘,我能不能去地窖割点肉?”
“你想干啥?”温母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他。
“今儿有人帮我除草来着,我想了想,总不能让人白干活啊?”一边说,温墨一边眨了眨眼,求救似的看向温溪,努了努嘴唇,无声了说了两个字。
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