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对立,水火不容。
随着两人的力量铺张蔓延,水与火的力量大面积碰撞在一起,激烈程度不逊于两只凶兽在进行生死搏斗,激荡的白烟将整个九龙山都笼罩起来。
啪嗒!
一滴水珠落下,摔散的水花溅在龙在野的手背上,一股火辣辣的痛感袭来,使他赶忙捂住了手背,龇牙咧嘴。
“怎么会这样?”龙肝胆看得真切,皱起眉头。
龙在野堂堂蛮血境,肉身坚横,可谓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就是烧至滚烫的沸水也奈他不得,如今却被一滴雨水打的七荤八素,咬牙切齿,传出去要人笑掉大牙。
龙在野也是奇怪,移开手掌,露出手背,水花溅落的地方竟已是一片红斑,渗着血珠,肉身已破。
不容两人多想,大片大片的水珠洒落下来,好似瓢泼暴雨,噼里啪啦,打在台下各路蛮者的身上,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好一会儿,待各路蛮者激起护体罡气,祭出护体蛮器,这才勉强站住脚跟。
而没有护体罡气也没有护体典器的蛮者,只好寻找掩体,躲藏其中,自求多福。
霎时间,九龙山好像变成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漫天火雨,宣泄着无穷无尽的愤怒。
“我只是想杀死你,而你却想杀死这里的所有人,看到了么,这就是你的伪善。”焦天照退在雨云之后,目光睥睨,冷笑不停,“承认吧,你藏在骨子里的邪恶,远比我要可恶千倍万倍。”
“这句话你倒是说的不错。”凌峰也是一声冷笑,将脚下众生百态尽收眼底,目光一凛,“不过,你所谓的降龙术,我已看破了。”
说话之间,凌峰脚下蛮力一荡,竟是借助蛮力爆发的势头跳起数十丈高,紧接着脚尖连点,踩着那些由离火幻化的火鸦步步高升,不多时已穿透雨云,来到了焦天照面前。
凌峰终究低了焦天照一个境界,根本不能凌空虚度,此次只是借助蛮力爆发的劲力勉强企及,不能久留。
但仅仅是这一瞬间已经足够,只见凌峰双掌火光一闪,两团火焰脱颖而出,交织虚空,宛若巨龙,旋转着便轰向了焦天照的胸口,火光凛冽,犹如真龙咆哮,翻滚的炎浪酝酿着破灭的力量,这是天地间最为纯粹的火焰力量。
“乍一看之下,你能完全化解我的火焰,实则也是在以绵绵之力,无穷接济。所谓密云不雨,只是假象罢了。”凌峰双拳其出,胜券在握,“原本我还不能肯定,直到天降火雨,我就知道,你终究不能完全化解我的力量,只是以数量堆砌罢了。”
说到这里,凌峰淡淡摇头,“我对你很失望。”
“放屁!”
不知是被戳穿,还是被彻底激怒,焦天照双目通红,奋声嘶吼,双手不停地凌空拿摄,将周身大片雨云生拉硬扯,挡在周身。
只是在近距离之下,重重雨云根本无法阻挡冲天火光,被那炎龙一扫就彻底蒸发,一连十几重都是如此,紧接着离火就轰在了焦天照的胸膛,暴虐火光瞬间就吞噬了他的身体。
离火之威,就连曲灵风的肉身都不能抵挡,焦天照的精神瞬间就被灼痛侵占,精神一松,漫天蛮力自然消散,支撑他凌空虚度的力量也随之消失,带着大片火光跌落下来。
凌峰稍慢半步,也重新落回台上,此时一道也闪到了台上,正是焦天照的爷爷焦石台。
焦石台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许多,踉踉跄跄,跑到焦天照的身边,手忙脚乱的施展了两道水系神通,只是将火势抑制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蛮力一散,熊熊烈火再度窜起十数丈高,烧得焦天照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
离火之所以称之为天下火焰之最,就是因为它不被天地法则束缚,若不能彻底扑灭,哪怕只剩下一点火星也能卷土重来,烈火燎原。
根据凌峰的推测,离火是可以焚尽天下万物的,确切来说是破坏,一层层的破坏物质的结构,过程缓慢且痛苦无比,直到最后,焦天照会被烧的连灰也不剩,彻底从这个世界被抹去。
“畜生,我要你给天照陪葬!”
焦石台也深知离火的威力,恨得双目血红,双掌蛮力一荡,整个人化作一道光矢朝凌峰冲杀而来,速度之快,前所未有,便是台下一些同为蛮血境的蛮者,乃至是蛮尊境的大能,也被他这一瞬间爆发的力量给惊到了。
凌峰亦被这股扑面而来的气势逼退半步,却是不摇不动,眼见焦石台所化的光矢一眨眼就要与之碰撞,众人都以为凌峰是被吓傻吓呆,却不料一道红光从天而降,就在凌峰面前三步的地方与焦石台撞在一起,轰然声中,烟尘里显现出两道人影。
其中一个便是焦石台了,另一个赫然是龙在野,此刻的他提着一杆龙枪,古朴厚重,枪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玄奥晦涩的铭文符印,在蛮力的爆发下荡漾着一圈圈赤红光泽,可谓战役滔天。
以深渊魔铁炼制的枪刃就抵在焦石台的喉咙,已没入些许,一行鲜血缓缓流淌,更为这杆枪这个人添了一份冷酷肃杀的意味,让人不禁心底生畏。
“龙战于野,龙战于野,好一个龙战于野!”
焦石台一把抓住了枪刃,低声呢喃着,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气势全无,仿佛一阵稍微大点儿的风就能把这个迟暮老人给吹倒。
片刻,焦石台将那枪刃从脖子里拔了出来,也不顾血流如注,便将它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一下子又来了力气,吼道:“既然九龙宗容不得我,你何不一枪杀了我!”
“哼!”
龙在野手腕翻转,一枪挑翻焦石台,冷冷一哼,“事到如今,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今日我不杀你绝非念在往日的情分,而是不愿九龙一宗被荒域豪杰,被天下蛮道所耻笑。昔日骄阳大帝,何等威风,我也不愿断了他的血脉,你走吧。”
若不明真相,看到这一幕必然觉得是龙在野伺机排除异己,党同伐异。
实则,焦石台所作比起龙在野所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的不说,单单是当年焦石台放任焦天照残害同门一事,就是蛮道不容,此番再度挑起同门死斗,按照九龙律法将他当场处死都不为过。
任何蛮宗、教宗、蛮道世家,最忌同门内斗。
“看样子曲灵风一脉已经被搞定了,如今焦石台又被逐出师门,这九龙宗又回到姓龙的手里了。”场下,金不缺唏嘘不已。
“那又如何?”飞火宗宗主杨双树不以为然,“九龙宗本就是九龙大帝所创,如今回到龙肝胆手里,有何不妥?”
“不然。”清微夫人摇晃着一根手指,“昔日冲灵大帝与骄阳大帝,都曾为九龙宗立下汗马功劳,各领**数千年,想来在他们陨落之际都不曾想到,自己一生荣光,竟连子孙后人都无法荫泽,更不会想到会断子绝孙。”
清微夫人此言一出,众人不禁感慨,却是那雷暴星君翻了一记白眼,笑道:“古来多少盖世蛮帝,最终都没能传承下来,清微夫人你说这话未免有失偏颇。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九龙宗要赶尽杀绝,那龙肝胆的儿子当年被焦天照杀了,怎不见你为他鸣冤?”
“哦?我还不知道雷暴你已经投靠了九龙宗。”清微夫人皱起眉头,十分不悦。
“我只是说一句公道话罢了。”雷暴星君淡淡说着,并不愿与前者争辩。
台上,龙在野正是扬眉吐气,眼见大局已定,清了清嗓子,便要宣布胜者。
却是在此刻,后山传来一声巨响,龙吟震天,竟是有一条黑龙出渊,当空腾跃,兴风作浪,引得雷鸣阵阵。
见此情景,九龙宗诸多长老的表情都凝固了,似乎已经猜到了缘由,下一刻就见那黑龙朝着九龙台飞来,长虹贯日,倾泻下来,待风平浪静,九龙台上已多出一个黑衣男子。
此人身材消瘦,面容俊逸,目光精锐,邪气凛然。
若说焦天照的坏,是蛮道所鄙,是天地不容,此人却是恰恰相反。
他的邪仿佛是奉天承运,引领**,没有丝毫的不妥,即便他做出如何离经叛道,怎样人神共愤的事,都不会遭到天谴。
“柳邪风!”
龙在野一字一顿,道出了他的名字。
“龙在野,龙肝胆,你们还真是越修越回旋了。”柳邪风嗤嗤一笑,大袖一挥,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扑灭了焦天照身上的火焰。
只可惜焦天照已被烧的血肉模糊,一些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整个人早已是面目全非,就算侥幸留下一条命,此生也是个废人。
“柳邪风,你此刻现身又是什么意思?”龙在野目光一凛,深知自己绝非是此人的对手,还是强作镇定,道:“当年你已被逐出九龙宗,便是要报仇,也不该在这九龙台上!”
“你们这群土鸡瓦狗,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包括你龙肝胆。”柳邪风环视一周,目光在每一位九龙宗长老身上点过,最终看向凌峰,“倒是你,伤得了我的弟子,破得了我的密云不雨,还算有些意思。”
“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兴趣。”凌峰不以为然。
“你一定以为你见识到的就是降龙十八式了。”柳邪风双目炯炯,丝毫没有因焦天照的缘故而敌视凌峰,反而是一种极度狂热的样子,“我之前教给他的,只是一些皮毛罢了,本以为对付这一代九龙宗弟子已足够。不过不要紧,接下来我会把真正的奥义传给焦天照,七天,就七天,七天之后你们再打一场,到时候你一定会死在真正的降龙十八式下。”
“没兴趣。”凌峰摆摆手,他是真的没兴趣。
“这可由不得你!”柳邪风怒了,低喝一声,大袖一卷。
下一刻,他已带着焦天照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