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风伸手推开面前这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咯”铁门发出一阵悠扬的声响。随着铁门打开,一股干涩霉味扑面而来,木清风皱了一下眉头,踏步而进。
这里是塔波钟楼的第一层,一直是柳木学院的禁地,鲜有人来。室内四周都是墙壁,没有任何的窗口,但点亮着油灯,仍然很明亮。“咯咯咯”铁门自动合上,并发出轰隆的一声响。木清风来这里只是想确认一些事,自他几年前在荒原看到了那些不可思议的古老壁画后,脑海中就产生了一个念头:必须回到木城去。但是十分无奈地被一些事情耽误了,直到两个月前他叛出了杀手组织“亡”后才一路奔波于昨晚回到了木城。
十年前,木清风无意中闯进了钟楼里,看到了墙壁上的古老壁画,之后这些古老的壁画就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在荒原的石洞里看到同样的壁画时,他还以为一瞬间回到了木城的钟楼里。
走近这些壁画细看,还如十年前一样,没有褪色或者风化掉,这应该与室内干燥而且空气不流通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但为什么荒原石洞里的壁画也能保持得那么完美?
初看这些壁画时,只是展现出一种血淋淋的画面,仿佛经历了一场残酷的人兽大战;各种的人体残骸,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远古野兽尸体遍布荒野,血流成河,将人的心神引入到无限恐惧之中,定力稍弱的人,会立刻被逼疯掉。
坚持地看下去,就会发现整个画面像活过来了一样,烽火缭绕,恶气涌动;一个个像灵魂一样缥缈的‘人’在大地上游荡。面目狰狞的断头,鲜血淋漓,龇牙咧嘴地在身边环绕;远古野兽也复活了过来,在木清风的耳边嘶吼着,踩着巨脚,扇动着翅膀,挥舞着利爪,仿佛要跟木清风战斗一样。木清风知道这只是一个幻境罢了,在荒原的石洞里也经历过这样的情景,对现在的他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十年前若不是木正清的及时出现,当时陷入这种幻境中的木清风会七窍流血而死。
十年前,他因为误闯柳木学院的禁地,而被院长木正清关进了地牢中。但地牢根本就无法困得住虽然只有十一岁的他,第三天就从地牢中逃了出来,并且赌气地离开了一直生活了多年的木城。
他的人生轨迹也因此而发生了改变。在离开木城的路上被杀手组织“亡”的首领“灰衣人”掳走,后来将其扔到了一望无际的荒原中。那里的环境极度恶劣,天空终日一片灰蒙蒙,连太阳都是灰色的;各种毒虫猛兽出没,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泥里钻的,水里游的,无所不有,稍不留神就会尸骨全无。为了生存下去,他不得不跟这些毒虫猛兽进行惊险的生死搏斗。
又是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早晨,因为受伤而饿了两天两夜,藏身在一个岩洞里的他,用刀将一头误闯进来的幼年期四翼岩龙杀死,还来不及将其烤食时,就遭到了一群随后而来的成年期四翼岩龙的疯狂攻击。幸好,岩洞狭窄,身躯肥大的四翼岩龙,无法完全灵活地展开攻击,身体灵活的他趁机逃出了岩洞。
但四翼岩龙岂肯轻易地放过他,带着狂怒,在后面穷追不舍而且还发动各种远距离的攻击。他只好在雨中拼命地奔逃,身上伤痕累累,最要命的是肚子饥肠辘辘,全身开始乏力。
很快他就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断谷里,四处都是十几米高的岩石峭壁挡住了他的去路,若在平时,这样的高度,轻松地一跃就能跨过,但现在的他是筋疲力尽,连走路都感到吃力,跟本做不到。数十头四翼岩龙一步步地逼了上来。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体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哀伤的雷电在天空中闪耀,他的心中第一次涌起了悲凉的情绪。
“我就这样成为这些畜生的食物吗?可我还不想死,这个世界我还没看够,不甘心,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他一声怒吼,尝试驱赶这种不良的情绪,身体中瞬间释放出来的气势让那些四翼岩龙暂时停住了脚步,疑惑地看着他。在荒原里的毒虫猛兽,都十分的狡猾,有些野兽会在陷入绝境中时假装重伤或装死,等待对手放松警惕而靠近时,就会出其不意地拼命反击,即使不能杀死对方也要重创之。吃过无数暗亏的四翼岩龙,早已形成了多疑的本性,往往到了最后的关头就会显得十分的小心谨慎。
四翼岩龙的多疑正好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岩石峭壁,又一道闪电闪过时,他看到了一条岩石裂缝,估摸可以将他的身体容纳进去,于是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拼命地往里面钻。四翼岩龙见他想要逃,不再犹豫地奔跑过来。
“怎么会这样!”才钻了一半的身躯竟然给卡住了,无论怎样挣扎都动不丝毫了。吼,一头四翼岩龙,张着血盆巨口,咬去了他半截身躯。
“啊!”在塔波钟楼里的木清风一声惨叫,面色惨白,额上冷汗淋漓。“怎么回事,我竟然已经早就死了,啊,那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活着的人是谁?”
木清风毛发倒竖,面目扭曲狰狞,疯狂地乱吼着,忽然背心一痛,往前一个趔趋,险些摔倒,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木清风在疼痛中一下子恢复了平静,但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能钻进岩缝中,逃过了那些四翼岩龙的,却怎么会被咬去了半截身体死掉的?这具身体又是什么回事?木清风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难道这是自己的鬼魂?
“你是谁,怎么会闯我学院禁地。若不老夫用掌力将你击醒,恐怕就会丧失神志,疯掉。”凌微看着木清风,戒备着说,那一掌实则是他全力击出,却没有重创眼前这人,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一掌带来的肉体痛感是真实的。”木清风擦去嘴角边的血迹,现在他忽然明白了,原来自己还是差点就着了那古老壁画的道,明知是幻境,却还是不知不觉地陷了进去,倒是有点小看这这壁画的魔力了。
“那我还要跟你说声谢谢了。”木清风微笑地看着凌微,这老头也没认出自己来,但刚才那一掌,也只是让他受了一点轻伤而已,而且还无意中救了他,没必要跟这个老头计较。
“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有什么企图,是谁派你来的。”
“既然老头你这么严肃地问了,我就老实地告诉你吧,是我自己派自己来的,目的嘛,你也看见了,就不用多说了,至于我是什么人,这个你还看不出来?”
“放肆,你知不知你在跟谁说话,擅闯禁地,老夫可以立刻将你就地正法。”
“不就是木城的城主,柳木学院的副院长凌微嘛。但你不是我的对手,劝你还是少在那里摆架子。”
“你……”凌微像被木清风戳中了死穴一样,气得脸色都成了猪肝色,自己真的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从刚才的那一掌就已经能看出来了,但即使看出来了,也不能说来呀,混账。
“没空跟你废话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后会有期。”看来是无法再仔细地研究这墙上的壁画了,方正来日方长也不及在一时,木清风向凌微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有空得再戏弄一下这个死老头才行。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现在的凌微真是气恼到了极点,要是让这年轻人这么从容地从自己眼前逃走,那他还有什么尊严可言。凌微一跃而起,使出一招猛虎下山,气势直逼木清风。
木清风留下道道残影,直往钟楼上层而去,凌微追来时,已经不见了人影。凌微正暗自恼怒时,顶楼忽然传来了警钟声,心中暗道不好,赶紧往顶楼飞去。
撞钟的是年轻的女老师青依,塔衣马在一旁无奈地看着。“这是怎么回事?塔衣马。”凌微皱着眉头,出现在一旁。
“凌老你可总算出现了,那白卯无缘无故地杀了我两名学生,还有一名学生重伤。你无论如何也要给青一个合理的交代!”青依停止了撞钟,跑到凌微的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
“塔衣马,你怎么不阻止她。要是坏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办。”凌微小声地在塔衣马耳边说。
“凌老,我倒是想阻止的,但你也是了解她的,我怎么阻止得了。”塔衣马面露苦涩。
“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混蛋。”青依直接怒吼道。青依可是学院里出了名的暴脾气,要是发起飙来,就是院长也害怕。
“老夫已经了解了,现在就立刻派人去把那混蛋抓回来,然后交给你处置,这样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等一下,你们刚才说什么计划?”青依死死地盯着凌微。
“哈哈,有说过这样的话吗?老夫怎么记不来了。算了,别管其他事,这件事暂时不要公开,要在暗中处理。”
“是么?这又是为什么。”
“这件事情的影响很恶劣,你想想,这要是传出去了,对学院的名誉会造成很大的损失啊。”
“那好,听你的。”
与塔波钟楼相距大概有一千米左右的柳木广场,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们都是被这钟声唤来的,这是学院的规定,当塔波钟楼的警钟敲响时,学院内非值守岗位的战斗力,都应该在最短时间内到柳木广场集结,这其中包括老师和学员。
凌微瘦小的身躯站在众人的面前,沉稳中透着一种威严。他既是木城的城主,也是学院的副院长,木正清不在木城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由他来裁决。所有人都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敬意。
“大家都散了吧,这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事情已经交给了塔衣马去处理,还希望大家各归其职。”
听凌微这样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白卯的事情,已经被塔衣马封锁了消息,只有青依知道具体的经过。)也就都散了。
“塔衣马你做得很好,要不就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凌微在塔衣马的耳边小声地说,“抓捕白卯的任务就交给你负责的暗部了,记住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