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颇有克制力的人。
而以他的性子都将杯子直接砸了,可见心中是如何的盛怒。
文起、任伟都陪在他的身边,本在商议安排降卒之事。忽见得赵洞庭如此,都吓得变了脸色。
他们还从没有见过赵洞庭如此生气过。
那前来通禀赵洞庭这消息的人也是忙不迭跪倒在地上。
这是情报阁的情报员。隶属于文起的建康保卫处,只是不受保卫处指挥,直接听命于情报阁。
情报阁在各保卫处中都有人员涉足。
各保卫处中监管、律法,还有情报等部,从性质上来说都是负责监管的。这样极大程度杜绝了有人能一手遮天的可能性。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过十数秒,赵洞庭脸色仍是铁青,终于开口说话。
情报员连忙施礼,向着外面退去。
文起带着些担忧之色轻声问道:“皇上,发生何事了?莫不是……元朝投降之事有变故?”
“不是。”
赵洞庭摇摇头,眼中杀意凛然。
他大概也是不想压制这股杀意,以极为森严的语气道:“是又出现了能人志士让朕刮目相看了。”
“能人志士?”
文起和任伟的脸上都露出些疑惑之色来,显然他们听的出来,这不是在夸人。
那很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又要在老虎头上拔须。
虽然这些年,大宋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兴盛繁荣前进着,律法也是逐渐健全,但背地里的龌龊事也确实不少,也从没断绝过。
他们两人都是在这泥浆里打过滚过的,见到这样的例子自然也不少。
有多少人之前能抛头颅洒热血洒热血,不过两三年安逸时光就成了被腐蚀良知的财狼虎豹。
这当然让人觉得惋惜,也会愤怒。但按理说皇上不应该为这种事情而盛怒才是。
皇上见过的这种事情还少了?
“皇上。”
文起带着小心之色说道:“自古以来,不管哪朝哪代,这皆是无法避免之事。依臣看,您实在不必为了这些而生气,龙体为重。”
“朕又何尝不知。”
但赵洞庭眼中杀意却是不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欲望顺应天道而生,自然不可根除。但有些人,……他们竟然从将死之人手下夺好处,简直是灭绝人性,毫无底线可言,杀一万遍都不足惜。”
文起眼中疑惑之色更浓,“皇上您说的是?”
然而,赵洞庭却是摇头道:“不是。”
他忽地拿起书案上的笔,奋笔疾书起来。
文起没有再问,但见赵洞庭并没有让他们回避,是以眼神也落在赵洞庭面前的纸上。
转眼便是数十龙飞凤舞的字跃然纸上。
文起越看越是心惊。
为信上的内容惊心,为皇上的杀意而惊心。
赵洞庭这封亲笔书是写给情报阁、监管省还有律法省的,着三部联合督办此案。而且从严处置,凡是涉案的,都罪加三等。
大宋现在的刑罚里面有死刑、死缓、无期、有期等等。
重判三等,可是相当吓人了。
原本是死缓的,提一个等级,那就得直接执行死刑。而无期,也会变成死缓。
“皇上……这到底是?”
因赵洞庭并未在这封亲笔书上写到底是何事,让得文起不禁更是疑惑,忍不住闻起来。
旁边任伟也是伸长了脖子。
赵洞庭的杀意总算是减了许多,大部分,都浸到刚刚的亲笔书上去了。
对书法稍有研究,亦或是武道等修为颇有造诣的人,应该都能察觉得到他那些字上所带的杀意。
“蜀中五县受了灾。”
赵洞庭皱着眉头缓缓说道:“当地许多百姓因此家破人亡,因受灾人数众多,范围又广,仅仅当地府衙一时之间难免手忙脚乱……哼……朕当年灾后设立了一个临时独立的储粮阁。你们可记得?”
“记得。”
任伟出声道:“当初皇上建立储粮阁,而且赋予储粮阁极大的权力,就是在紧急情况下,只要手持令牌,就可越过朝廷正式粮仓监管处的手续,从全国各处粮仓优先调粮,以备紧急救援使用。您还说储粮阁虽然人不多,也不属于朝廷任何一方监管,但却是您的一道为民保命符!”
“是啊……”
赵洞庭叹道:“朕当时还亲自见过储粮阁阁主,虽没有让他们飞黄腾达,却也是再三强调是朕看重的。这回嘉定府出事,其储粮阁阁主殷寒九。还记得当初发灾时,他为救百姓将家中粮食全部都拿了出来,自己一家人却去啃草根吃。可你们知道,这回他是如何做的吗?”
文起和任伟都是看着赵洞庭。
赵洞庭杀意又从眼中流淌而过,“他竟然敢借用此次受灾,私自用朕的调粮令多调了十路的粮食。可讽刺的是,这十路粮食还未到嘉定就被土匪劫了!”
他越说越气,“可据情报阁调查,粮食丢了,储粮阁没有上报朝廷缉拿土匪,反而储粮阁阁主在家热热闹闹的办了五十大寿。你们说,这是什么荒唐之事!”
“这……”
很明显这储粮阁阁主在背地里动了手脚,文起和任伟脸色都是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紧接着文起跪倒在地上,道:“臣请命,请皇上彻查!”
他实在是气得不轻。
储粮阁的调粮权利,都是皇家给他们的。那是为了关键时刻救百姓于水火。
但现在,那些人背地里却都在打这些粮的主意。
他们,也辜负皇室的重托!
这样的储粮阁,只会为皇上引来灾祸,更是蒙羞。
不彻查,不足以对得起皇上重托!不重处,不足以维护皇室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