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没见识的人,大概会被他这样的演技骗过去。
好在蔡坤在监管上已经有不少年的经验,以前还没有监管署的时候就是当地提刑。面对殷寒九的话,丝毫不动容。
如果不能做到心如磐石,那是不适合在监管署做事的,更别说处在监管署署长这个位置上。
他保持着必要的客观,在事情没有彻底明朗之前,既不把殷寒九当做罪犯,但也不会将他当做是无辜的。
做监管的,只相信证据。
蔡坤并没有回答殷寒九的话,只是对大堂里的属下们说道:“都麻利些!快些整理好!”
时间很紧迫了。
他需要将这些东西搬回去去,还得再进行整理。然后发现问题还要一一细查。
说不得,这两个步骤到时候得同时进行也说不定。
殷寒九也没再说话,眼神扫过屋里边人,眸子深处有些微鄙夷之色闪烁而过。
他向来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自觉该毁的东西都已经毁掉了,留在这里的,都是没什么毛病的,甚至其中有些是他故意想让监管署的人看到的。
在这个时候,莘密达也带着律法署的人分别往他的家里边去了。
情况特殊,当然也顾不得会对这些家眷们造成什么影响。
而这的确是将不少那些储粮阁的人的家眷们吓得不轻。
这些不知情的家眷们,对于突然闯进来的律法署的衙役们是抱着不满,甚至是恶意的态度的。
但律法署的衙役们带着神龙铳上门,这让得他们不得不老实,也不得不配合。
心里也担忧,自己家里的那位是不是真做了什么勾当。
时间缓缓流逝着。
直到酉时过去大半。
嘉定府内到处都已经飘溢着饭菜的香味。
监管署三十多个各级小吏终于是将储粮阁里边的那些材料全部整理妥当了。
“全都带回去!”
蔡坤大手一挥,将储粮阁连人带物 带到律法署的临时工作组去。
储粮阁里的人,连殷寒九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难看。
春娇有些颤颤惊惊地站在殷寒九身边,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掩盖不住了。她到底只是个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女人。
在被殷寒九这“伯乐”相中以前,她其实不过是一个唱戏的。这会儿,总觉得心里发怵。
好在出自对殷寒九的信任,这才让她勉强支撑下来。
若非是早就收到风声,且已经做好准备,又有殷寒九在这。说不准监管署的这般阵仗,已经能让他们有的人直接吓得栽倒到地上去。
离开储粮阁,蔡坤带着人直接往律法署去。
这样的阵仗,直将不少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其中有许多人在之前监管署的人刚来时就注意到了,更是一直都在这附近等着看热闹。
储粮阁这几天来在嘉定府内可是“大出风头”啊!
只看着殷寒九这些被带出来,就已经有些人拍手称快了。
街边突然响起欢呼声和掌声。
这让得殷寒九等人脸色更是难看,俱是在心里哼出声来。
蔡坤意味深长地回头瞧了眼殷寒九。
虽然暂时调查还没有结束,但就冲着这些街坊邻居们的反应,他便敢说储粮阁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他带着人到律法署里时,莘密达也已经回来了。不过律法署的人还没有全部回来。
莘密达直接让人将殷寒九他们全部都带走,又让人给他们安排膳食,并没有要亏待殷寒九这些人的意思。
然后两组人便全部到会议室里,开始翻阅、对照那些资料。
律法署其余的人陆续回来后,也都马上加入了其中。
晚膳都是律法署厨房里的人端到会议室里面的。
他们都觉得惊讶。看来这次的动静不小。
不知不觉,戌时到。
距离红娘子交代的两天期限仅仅只剩下最后两个时辰。
这时候外边的夜色也早就深了,还被扣在律法署里的那些人也都不满起来。
殷寒九知道,律法署和监管署的人肯定都是在寻找资料上的破绽。而他,并不敢肯定上面就完全没有破绽。
所以,他现在想做的就是要打断监管署和律法署的节奏。让他们匆匆上阵。
如此,兴许他们也会遗漏不少东西。
蔡坤、莘密达未必瞧不出储粮阁这些人的心思,但可惜的是,他们的确是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经过商议,蔡坤不得不率先带着人进行盘问。虽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从那些资料上找出太大破绽。
或许最大的破绽,就是没瞧见他们的总账本。
要查储粮阁,管记录的无疑是最好突破的地方。于是乎,蔡坤亲自问春娇。
他开门见山,“你们的调令记录呢?”
春娇脸上竟是没有太多慌张了,答道:“去年水灾,被水给冲毁了。”
时间缓缓流逝着。
盘问……却是没有太大的进展。
不知不觉,都到子时了。
这意味着新的一天开始。
会议室里的人还在整对资料,蔡坤等人也还在盘问。
红娘子对这事是极为上心的,子时才到不过两刻钟,她府衙里就有小吏到了律法署。
这小吏直接找到莘密达,问他是否已经将储粮阁查清楚了。
莘密达面有愧色,只得让这小吏回去跟红娘子说,再给他们些时间。
而就在这个时候,自嘉定府北城门外,有匹快马驰骋进城来。马上骑士持着火把,被风吹得往后倾斜。
在城门处接受过检查后,这骑士牵马进城。行不远,自主街拐到巷弄里。
然后七转八折的,便消失在那错综复杂的胡同里边了。
四海镖局。
这是个很常见的镖局名字,不能说遍地都是,但仅仅在嘉定府应该就有不少于三家镖局是这个名字。
这个四海镖局是个很小的镖局,开在街道的最角落里。到这个时候,里面也是黑漆漆的。
骑士最后出现在镖局的门口。
他左手牵着马,右手拿起门上的铜环,以特定的节奏叩响了几下。
门很快打开,有个看门人走出来。
骑士对他点点头,将缰绳叫到看门人手里。自己径直走进屋里去。
镖局里面总共有十数间房间,是四合院样式。除去房间,就只剩下中间的演武场。
只有几盏油灯亮着。
依稀光芒中,可以瞧见骑士是个年轻人。大概还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稚气都还没有完全脱去。
他走到其中一间屋门口,敲了敲门,对里面喊道:“父亲。”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过约莫两分钟,门被打开。有个中年面孔带着倦容出现在年轻人面前,“你去哪了?”
年轻人道:“您让我盯着那殷寒九的家,我昨夜看到他家有人匆匆出城,觉得不对劲就追出去了。刚回来。”
“哦?”
中年人稍微动容,“可有什么收获?”
年轻人从怀中掏出封信来,道:“从他身上搜到这封信,你看看!”
他的脸色颇为凝重,显然是已经看过这封信上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