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室里的保安见陆轻风又折返回来,神色里充满了诧异,他迟疑了一下,便伸出脑袋大声问道:“陆小姐,你没事吧”。
陆轻风失魂落魄的又摇摇头,一头半干的长发随风张牙舞爪的飞舞着,她手里还攥着那个药盒,仿若那是一棵刚刚的救过命的稻草。
从小区门口到楼下的单元门,平时仅仅几分钟的路程,这次陆轻风几乎走了快半个小时,她站在单元门前,努力握了握已经快冻僵的手,然后伸手去摸上衣口袋,几乎是瞬间她的脸色大变,她不可置信的皱起眉又在口袋里摸寻了半天,才终于绝望的叹了口气。
陆轻风缓缓的蹲下身子,用手指蹭掉眼角的泪水,便仰起头目光迷离看着天上的挂着的那轮明月。
不知过了多久,姜斐然才驱车赶到,当他从车上下来走到陆轻风面前时,陆轻风的脑袋已经冻的抬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姜斐然皱起眉问道。
陆轻风嘴僵的厉害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只是蹲在原地,身子颤抖的不成样子。
“上车”。姜斐然的语气透着燥意,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陆轻风的身上,然后张开有力的双臂半拖半抱着将陆轻风塞进车里。
车内车外温差极大,可陆轻风的身子依旧颤抖不止,她咬着唇将双手环在腿上几乎缩成了一小团。
姜斐然见陆轻风这个样子,心疼的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可似乎又怕惊扰到她,手悬在半空中良久,放下时已紧握成了拳头。
“你等我一下”。姜斐然又推开车门下了车。
陆轻风缓缓抬起头,双眼迷茫的看着明亮的车灯中姜斐然渐渐消失的身影,她疲倦的闭上眼睛将脑袋仰靠在椅背上,然后动作缓慢的将手里攥着的药盒塞进口袋里。
大约三四分钟左右,姜斐然重新回到车上,此时陆轻风已经缓和了大半,她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姜斐然,只见他上身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挺秀的鼻梁已经被冻的微微发紫。
“快喝一口”。姜斐然双手颤抖着将一杯热水递到陆轻风的嘴边,神色专注的看着她的唇贴上杯沿儿抿进一口。
陆轻风有些于心不忍,便又推拒回去:“你也喝点”。
“我一个男人哪那么脆弱”。说着姜斐然便将杯子塞到陆轻风的手里,然后自己坐正身子发动了车。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麻烦你”。陆轻风双手握着杯子低声说道。
闻言,姜斐然的动作一顿,随后半似开玩笑的说:“那你以后就加倍对我好点”。
这话陆轻风不知怎么回应,她偷偷瞥了一眼姜斐然,见他嘴边笑意浅浅,忽然心里生出了几个分愧疚,虽然她对他没什么感情,可两人现在毕竟还在交往她却和陆归南做了那样的事。
“对不起”。陆轻风又喃喃了一句,声音很小,姜斐然大概没有听到。
“对了,你这么晚出来干吗?”路过一个十字街口,红灯亮起,姜斐然将车停下转头问道。
“我……”。陆轻风想了很长时间才憋出一句:“我肚子痛”。说完她心虚的用手护住平坦的小腹。
姜斐然看着她的动作联想到什么便没再下问,不过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将车停在了马路边上。
“怎么了?”陆轻风诧异的问道。
姜斐然支吾了一下,伸手指着旁边的一个便利店问道:“要买那什么吗?”
“什么?”陆轻风被姜斐然问的糊涂了。
“就是那个”。姜斐然目光定格在陆轻风的腹部。
陆轻风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姜斐然大概以为她的大姨妈来了,所以才会肚子痛,陆轻风忍不住抿了抿嘴,然后肯定的点点头。
“那有要求吗?”姜斐然含糊的又问道。
要求?陆轻风不明就里的摇摇头,没等她动作,姜斐然便率先推开车门下了车。
陆轻风惊讶的看着即将进入便利店的姜斐然,忽然想到他这是去给自己买卫生棉了,心下觉得好笑又觉得温暖,不知是不是这些类似的感动的东西在作祟,陆轻风开始觉得如果能嫁给姜斐然下半辈子应该会过得很幸福。
大概是在便利店里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审视过,姜斐然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红晕,他上了车,便一股脑儿的将一个已经装的很满的塑料袋放到陆轻风的腿上,陆轻风有些好奇他都买了些什么东西,便低下头翻动了两下,里面除了一袋红糖之外,竟全是不同牌子的卫生棉,她下意识的开口问:“怎么买这么多?”
“店员问我选什么牌子的?这东西我哪懂?”姜斐然顿住挠了挠头继续:“然后我就让他每个牌子都拿一个好啦”。
听罢,陆轻风不禁勾了勾嘴角,她发现原来姜斐然也有也样白痴的一面。
姜斐然住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内,这里的房价贵的令人咋舌,陆轻风听说过这里住的全都是高官富豪一类的人,虽然她的职业收入也不错,可对这里仍然是有些望而却步。
陆轻风跟在姜斐然身后进了门,一打开灯,她的目光立刻被旁边一组透明的玻璃柜吸引,见他多看两眼,姜斐然耸了耸肩解释道:“原来梦想的是做飞行员来着”。
“那为什么现在没有当飞行员?”陆轻风天真的问道。
姜斐然一脸无奈:“这家里不是有皇位要继承嘛”。
陆轻风听得出姜斐然话里的讽刺意味,神色有些遗憾的浏览了一遍玻璃柜里整齐排列的飞机模型,心里忽然生出几分羡慕,无论姜斐然的理想有没有实现,那些为之努力过的时光,终究会在他的记忆深处成为最宝贵的财富。
可自己呢?陆轻风在暗暗苦笑,大概只有好好活着是她这么多年唯一的信念了吧。
原来人活着真的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而她应该是最下等的那类人吧。
见陆轻风脸色不对,姜斐然以为她是受了凉身体不舒服,于是边挽着袖子边走进了厨房。
陆轻风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机械的来回扭动脖子欣赏着姜斐然家的装修与摆设。
干净明快的简洁设计再稍加一些名贵字画与雕塑的点缀,将整个房子凸显的艺术气息浓厚,陆轻风不得不承认姜斐然这人倒是有些内秀的。
半晌,厨房忽然飘出一股淡淡的糊味,陆轻风吸着鼻子好奇的走过去。
厨房里,姜斐然身上系了个粉色系的围裙,正笨拙的握着刀一下一下用力的切着什么,神情专注,对于陆轻风慢慢靠近毫无察觉。
陆轻风伸手关掉燃气,看了看里面已经煮到沸腾的红糖水,转头问道:“要煮生姜糖水?”
姜斐然闻声手不自觉的一抖,尖锐的刀尖险些划到手指,陆轻风吓得变了脸色,她立刻走过去从姜斐然的手里抢过刀语气责备道:“你小心点”。
“没事”。姜斐然有些不好意西的笑笑。
陆轻风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去洗洗手吧,我来”。说完便熟练的开始下刀。
姜斐然被这规律的“当当”声吸引,顾不得去洗手,便留在陆轻风身边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灯光橘黄,将充满烟火气的厨房渲染的格外温馨,姜斐然渐渐的失了神,他的目光定格在陆轻风那神色温柔的侧脸上,胸口里埋藏的心脏忽然开始加速跳动。
“帮我弄一下头发”。陆轻风出声惊扰姜斐然,他神色不自然抿了抿唇,然后缓慢的抬起手触上陆轻风披在肩头的长发。
发丝似乎过于柔顺,姜斐然的指尖穿过时直接滑过了发梢,此刻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听起来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