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身为嫂子,是这群女孩子里位分最高的了,这有关名节的大事,可不能任由妹子乱说。
她笑道:“有我这个嫂子在,香妮这块豆腐可不好吃。谁要想吃,须得过我这关。”
说完,拉起香妮的手拍了拍,道:“对吧妹子?嫂子替你把关,你安心便是。”
齐丰也看出这位叫弦子的似乎对妹子有意思,作为哥哥他更有责任和义务把关。
林子年长两岁,身为男子更懂得名节的重要,对月儿训道:“注意说话的分寸,弦子可是正经老实人。”
他与弦子一块长大,彼此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数,要是香妮对他也有意思,那这件事可谓好事一桩了。
林子替弦子美言,弦子感激不尽,忙伸手拿过锯齿,殷勤道:“木工的活还是我最擅长,我跟你们一道砍树吧。”
林子心领神会,忍不住打趣道:“你是怕我把你家祖传的五齿锯弄坏吧。”
弦子打着哈哈,“正是,正是。”
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打着哑谜,旁观着都能看懂,只是不说破罢了。
看香妮刚才那羞涩的表情,穗穗推断,这妮子是动,情了。便不动声色地拉了拉齐丰的胳膊,示意齐丰看香妮扭扭捏捏的姿态。
齐丰轻轻拍了拍穗穗的手背,示意自己留意着这件事呢。
一行人往村外山坡走去,弦子和林子对地形熟悉,领头往山上走,刻意跟大家拉开一段距离之后,两人便开始闷头密谋。
齐丰和穗穗是外人,看到也不便说什么。香妮更是紧张的魂不守舍,一路不知道走错了多少步。
月儿被落在后面,不高兴地朝自家哥哥和林子喊道:“你俩嘀咕什么呢,谁也不等我一下。”
弦子赶紧回过头来,解释道:“我正筹算着砍哪棵树,齐老哥,你需要多少木料呀。”
“我需要做一张柜台,几龛掀盖的木匣子,你觉得需要砍几颗树呢?”齐丰谦虚说道。
“要看树的粗细大小了。我瞧着那边的树不错,就砍那颗吧。”说着,弦子兀自走过去,开始正儿八经地干起活来,林子没有闲着,走过去帮弦子搭把手。
很快,树林里响起伐木的咯吱咯吱声,这祖传的五齿锯果然锋利,才一刻的功夫,腰粗的树就应声倒地。
穗穗和两个妹子只顾着采摘满地的小野花,忽然听到这边轰隆一声巨响,惊地忙扭头。
“嚯,弦子的本事还真不小,一会就砍到一棵树。想来,木工的手艺也不赖。”
月儿欢喜夸道:“那是自然,我弦子哥从小手艺就很好,我告诉你们,他都可以自己接活了。他自己挣的钱都自己拿着呢,为的就是等娶媳妇的时候,自己能够拿得起彩礼,厉害吧?”
香妮听后钦佩不已,对弦子便倾心了,原来他那么能干。
穗穗听出来了,月儿当着香妮的面夸弦子,是在为弦子说好话呢。看来,大家对他俩的好事都很乐见。要是香妮觉得可以,她回去便打问一下姑姑弦子的人品,最好再旁敲侧击一下。
若姑姑是个明白人,不久弦子家就有人上门提亲了,婆婆还正担心香妮过了年要找婆家呢。
穗穗这么一想,便想试探香妮的意思来,她叹了一口气,道:“他人是不错,看着满勤快的,就是家里不知道好不好,而且上面还有个跛脚的哥哥,他哥哥都没成亲,哪轮到他呀。我看,还是先等几年,他哥哥娶了娘子,家里人才顾得上给他打算。”
月儿不乐意道:“他是他,栓子是栓子,栓子哥一辈子娶不成老婆,难道他也得打一辈子光棍吗?嫂子这么说,对弦子哥不公。弦子哥从小跟我们一块长大,他就跟我哥一样,也是我哥。”
穗穗知道月儿不想别人说弦子的坏话,提议道:“妹子,真是帮理不帮亲呀,要不,咱们好好替弦子物色一个好姑娘?”穗穗边说,边用眼神往香妮身上瞄。
月儿忽然大悟,眼前不正是一个好姑娘嘛,不过香妮很腼腆,这件事不能明着说。
她领略到穗穗的意思,哀声说道:“我弦子哥可不能打一辈子光棍,要不,嫂子就做个媒人,给他寻个好姻缘。”
知道月儿听懂了自己的意思,穗穗假正经道:“也好,我看弦子能挣钱,谁家闺女跟着他,今后一定不怕挨饿受冻了。要不……”她思忖了一下,继续道:“要不把我妹子说给他吧,我妹子今年十二,明年也就能许配人家了,只不过要弦子等一年了。”
香妮一听嫂子要将亲妹子介绍给弦子,当即心里急得跟着了火似得,嫂子还真是自私。好事都先惦记着自家妹子。回头她就告诉娘,让娘管管她。
“一年也行,弦子哥跟我哥一般大,比齐丰哥小两岁,年龄大一点懂得疼人。”月儿故意道。
“行,过几天我就回一趟娘家,问问我娘的意思。”
香妮抱怨不平,急着狡辩道:“男的大太多不好,我觉得两人还得年龄相仿才有话题说。”
“哦?那香妮的岁数岂不是正好?”穗穗见火候差不多了,香妮再也绷不住了。
月儿里应外合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有我的好姐妹呢,我香妮姐长的很标致,就是不知道弦子哥是什么意思呢。”
“他……他那个人色眯眯的,净瞅着女孩子看,我觉得他肯定不是好人。”香妮口是心非道。
“哦?我看不见得,兴许他是见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子,所以看直了双眼呢。若真如此,那更是值得托付的人,我得想办法把自己妹子说过去,我家穷惯了,妹子也得找个好人家才行。”
香妮上当了,立刻恼羞成怒,愠着脸色道:“嫂子是我齐家的人,怎么胳膊肘净往外拐,我哥要是知道,肯定不向着你了。”
月儿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香妮还是小孩子脾气呢,嫂子快把她嫁了吧,要不她成不了大人。”
穗穗也忍不住乐了,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香妮平时挺机灵的孩子,在这事上却傻傻愣愣的。“我看行,回去就跟你妗子说一说,开春就把她嫁出去。”
香妮猛然醒悟过来,自己也乐了起来,“原来你们绕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哄我上当。嫂子,你可是我亲嫂子,怎么联合月儿耍得我团团转呢,我要去给二哥告状。”
“去吧,快去吧。”月儿催促道,巴不得香妮往弦子面前凑,好让弦子多看几眼呢。
香妮只不过动动嘴瘾,她哪里敢往男人堆里扎啊,那里可是有弦子呢。
穗穗真怕把香妮逗急了,哄道:“我家香妮可聪明着呢,咱们可骗不过她,不过我们也知道香妮的意思了,接下来须得试探一下弦子才行,不能委屈了香妮。”
月儿嗤笑一声,“我弦子哥什么时候见女孩子直眼过,我看八九不离十了。”
得知香妮对弦子一见钟情,穗穗领着女孩子们往砍树那边走去。
“哇,第二颗大树很快就倒下来了。”月儿兴奋地喊道。
穗穗走过去对齐丰道:“两颗大树应该够了吧,时候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嗯。”齐丰对砍得起劲的林子和弦子摆摆手,“好了,这些就够了吧?”
“咔嚓!”一声脆响,大树也应声落地。
弦子收起锯子,拍了拍手,不经意瞧见香妮正注视着自己,顿时脸上微微一红。
“那个……我把细枝末节砍掉吧,这样方便扛回去。”
“好,交给你了。”林子爽快说道,之后就溜到齐丰身边。
别有居心地小声对齐丰道:“哥,嫂子家有妹子不?”
齐丰疑惑地拧着眉,“有哇,怎么了?”
林子嘻嘻地笑起来,讨好道:“嫂子长的真好看,她家要是有妹子,你也惦记着点兄弟呗。”
“你小子,还打这主意呢,以你的家世,不难找媳妇。姑姑姑父肯定都给你物色好了。不需要自己着急。”齐丰推脱道,他可不想管婆婆妈妈的这等闲事。
“看你,自己娶了美娇娘,不管兄弟的死活,真不够仗义的,枉费兄弟给你帮忙了。”林子不快地埋怨起齐丰,在戏园子时,他就觉得新嫂子真好看。
回来就想着自己也要找个长的貌美如花的,后来爹娘给张罗的几次相亲,他都看不上。
为此爹娘还臭骂他,眼光太挑剔,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呢。
齐丰被说的没理,只好给林子说道:“你嫂子家的确有个妹子,好像十二了吧,过了年就十三了。”
“十三就可以嫁人了。你比嫂子大,我也嫂子的妹子大,这样才般配,瞧你俩多恩爱呀。”林子厚着脸皮道,“一个爹妈生出来的,肯定也好看。”
齐丰忍不住正色劝道:“你可别犯花痴,要是人家妹子不好看呢,要是你见异思迁呢。”
“哎呀,哥,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也是该找媳妇的年龄了,等到如今未娶,还不是说明我人正经,不草率解决人生大事,这才是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男人。”林子自夸道。
齐丰见林子不死心,便小声说道:“实话告诉你,你嫂子刚嫁过来也很丑,后来被我养的白白嫩嫩的,知道不?你要想娶个美貌娇娘,你也得会养活才行。”
穗穗走过来,似乎听到他们兄弟俩在嘀咕自己呢,她轻脚走过去,猛然吓唬道:“你俩说我什么坏话呢。”
齐丰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被吓唬,倒是林子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