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丰停下脚步,慢慢地将穗穗放在地上,兀自蹲下来。
穗穗走到他背后,将上半身往他背上一趴,两只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齐丰缓缓地站起身来,紧紧地搂着穗穗,迈着大步快速地往家赶。
穗穗趴在齐丰的阔背上,闻着他脖子里特有的浑厚的男人气息,心里涌上一丝甜蜜。
她柔声道:“相公,今日谢谢你。”
听到这句,齐丰的脚步有些放缓,“谢什么,娘子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那也要谢谢你。”穗穗发自肺腑,说完轻轻地往齐丰肩膀上一趴,忍不住用小嘴在他脖子里亲了一口。
齐丰心满意足地侧首往脖子里看了一眼,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等回到床头,为夫回吻娘子。”齐丰说完,脚下的步子顿时加大,连速度都提了不少。
穗穗心领神会,已然明白了齐丰话里的意思,当即小脸一红,默默地趴在了齐丰肩上。
快到村子的时候,齐丰才把穗穗放下来。
只是路过小树林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响动,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
穗穗对齐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齐丰跟着疑惑起来,竖耳静听,隐隐约约传来男和女的喘息声。
偷晴?穗穗心里第一个就想到这个词,心里不免有些激动,这夜黑风高的,那对夫妻会出来打野泡啊。
齐丰也听出来了,当即眼中露出一抹深深的厌恶,他最讨厌男和女不忠。
大手紧紧地拽住穗穗的手,硬把她往别处拉,他可不想让污秽的一幕脏了娘子的眼睛。
可穗穗却觉得树林里的女子声音有些耳熟,当即使劲地拽住齐丰,示意他留下来,并小声地对齐丰说道:“相公,你听这声音有没有觉得耳熟?”
听穗穗这么一说,齐丰才静下心来去听,这一听可不要紧,齐丰的脸顿时黑下来,这里面的女声何止耳熟啊,他简直可以肯定里面的人就是春秀。
小时候他不懂人情世故,根本不知道春秀是个怎样的人。可是后来他慢慢发现,春秀不仅爱贪图小便宜,还总是装模作样的,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齐丰对春秀根本毫无好感而言,现在听见她跟张大金在树林里面勾且,更加肯定春秀因为什么才跟了张大金了。
“娘子,走。”齐丰对她用口型说道。
穗穗拗不过齐丰,被他硬生生地拽出了小树林。
走远了一些之后,穗穗才注意到齐丰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奇怪地问道:“相公,那里面的人是谁啊,你是不是猜出来了。”
“这种事知道就当不知道,懂吗?”齐丰提醒穗穗道。
穗穗点点头,这种得罪人的事她怎么敢出去说,何况里面的人是谁她都不知道,怎么往外传呢。
回去之后,齐丰就一直保持沉默,都不怎么说话了,穗穗心里奇怪,齐丰平时对自己可不是这般寡言少语,今日是怎么了?
难不成他因为娘家花了他五十文钱?不应该,从相处的这几日来看,齐丰不是个小气的人。
那……就是树林里听的那件事惹得齐丰不痛快了,齐丰一定知道里面是谁了。
吃过晚饭后,穗穗和齐丰就早早地吹了油灯,两人躺在床头谁也没说话。
想起回来的路上,齐丰还对自己说,晚上要回吻自己的,怎么现在却冷冷淡淡的,对自己没有一点念想呢,这不正常啊。
“相公,你怎么了?”屋里漆黑黑的,穗穗躺在被窝里,正对着齐丰说道。
“没什么。”齐丰没有说自己心里郁闷,可是也没对穗穗动手动脚的。
“没什么你怎么不高兴呢,是不是因为我娘家的事啊?”穗穗不死心地追问。
齐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惹得娘子开始胡思乱想了,他当即铁臂一伸,将穗穗钩到他的被窝里,心情沉重地说道:“娘子,你以后可别学树林那人的坏毛病。”
穗穗猛地抬起头来,语气不屑的说道:“我才不是那种人呢,我相公这么疼爱我,我亲我相公还亲不过来呢,怎么可能动歪心思。”
齐丰沉声应了声,搂着穗穗开始亲起来。
穗穗心不在焉,思忖着相公因为树林里的事不高兴,肯定知道那人是谁。
不过,她刚才已经问过了,相公不想说,她也就不再追问了,反正这种事,纸包不住火,早晚会被捅出来。
天亮了,穗穗起床跟齐丰吃过早饭,婆婆就进屋子来催了。
“齐丰,你们那块地也干得差不多了,你们打算种什么。”婆婆沉着脸问道。
“我们打算种红薯。”
“种红薯也该去买红薯苗了,今天再不去还等到什么时候。”
“娘,我们上午就去。”穗穗接过话茬说道。
婆婆不善地瞥了穗穗一眼,还不知道昨天给她娘家花了多少钱呢。一想到穗穗给她娘家花钱,齐氏的心里就憋着一块疙瘩,不痛快。
婆婆出去之后,穗穗就跟齐丰商量,带上钱去买红薯苗。
她打开箱子,取出来几十文钱来,心里默默地算了一笔小账。
之前齐丰自己的私房钱还有八百文,后来又花掉十几文,卖爆米花又赚了三百一十五文钱,昨天又给娘家花了五十文钱。
大概还有一千零五十文钱,现在买红薯苗还要花掉七八十文钱,哎,手里的钱又不够一千文了。
齐丰见娘子那个钱还慢慢蹭蹭的,便催促了一声:“娘子,不必数了,拿上一整吊准够的。”
穗穗心想,她才不是数钱呢。
两口子把钱揣进兜里,刚准备出门,忽然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迎头而来,差点跟自己撞个满怀。
还不等穗穗看清女人长什么模样,就听见女人咬牙切齿地开始怒骂。
“田穗穗,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放着自己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偏要够引我相公,看我今日不打死你这个狐狸精。”
田穗穗惊愕地抬眼,只见一个下巴瘦削的女人指着自己破口乱骂。
齐丰厉声喝道:“张家娘子,你休得胡言乱语,侮辱我娘子的名声。”
张家娘子?穗穗疑惑地睁大眼睛,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候,只听见长相刻薄的女子猛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我呸。齐丰,你娶的娘子不要脸,在家有你还不够,还出去给你戴绿色帽子,我倒是想看看,这一女怎么侍二夫?”
经过这么一闹,街坊邻居全都跑出来看热闹,一下子把齐家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齐氏和齐老爹,还有齐顺,秋菊也赶忙从屋子里跑出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看着齐丰和穗穗。
齐丰更是黑沉着脸,要不是看在张家娘子是个女人,他绝对会毫不手软将她扔出去。
穗穗可算看出来了,这位张家娘子是冲自己来的,可是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呢。
“不好意思,这位嫂子,你说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穗穗不慌不忙地问张家娘子。
“哼,既然敢做,就不怕丢人。说,你到底得了我相公多少好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家的钱跟账上可差不多了。”张家娘子气势汹汹,双手叉腰。
穗穗一听,这娘子张口闭口都在给自己脸上抹黑,当即不甘示弱地回过去:“谁家母狗在我家门前乱吠,只怕是认错门了。”
张家娘子一听,急眼了,往前冲了几步,只见齐丰高大的身子把田穗穗往身后一挡,她只好顿住脚步,在门口继续狂吼乱叫。
“好你个田穗穗,你敢骂我是母狗,我就给街坊邻居说说,到底谁才是母狗。”
这话说的极为难听,齐丰浑身充满暴戾之气。大步往前一走,胳膊一抬,作势就要打过去。
那张家娘子吓的连连后退,离齐家门口远远的,可是声音却陡然提高了好几倍。
她尖着嗓子喊道:“田穗穗,你半夜三更勾搭我男人,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了?今日我就将这件事捅出来,大家都别嫌难堪,我倒想看看,你田穗穗今后还怎么在村里过下去。”
“你含血喷人,我昨夜跟我相公在一起,怎么就购搭你男人了,你男人谁啊?弄不清状况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小心我去公堂告你诬陷我。”穗穗可不想被人冤枉。
人群越聚越多,齐丰的脸沉的快要滴出墨来,不经意地往人群里一瞥,却看见春秀正幸灾乐祸地往这边看来。
他眸色一沉,当即有一种拆穿春秀的冲动,可是他知道口说无凭,就算说了也没人相信,因为娘子之前就险些被张大金侮辱,这件事村里都传开了。
春秀在村里人的眼里,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跟张大金在一起。
所以,齐丰努力逼自己冷静,凌厉的双眸狠狠瞪了张家娘子一眼,“如果再在我家门前冤枉我家娘子,小心我揍你满地找牙。”
张家娘子顿时被齐丰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唬住了,当即有些怯弱地往后退。
可是她不甘心,自己相公被田穗穗够引,她找上门来却无能为力,顿时委屈的坐在齐家门口上,呜呜地哭起来,那模样看起来当真可怜。
穗穗更是不想替别人背黑锅,如果现在她不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恐怕经过张家娘子这么一闹,人们肯定一边倒地相信了张家娘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