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让楚莹生气的倒不是先轮谁的事,而是这次进宫陪伴公主的机会难得。
不过既然祖母已经做好决定,情况基本没变了,这时最后才从祖母屋子里出来的大小姐楚云和干姐妹田穗穗也跟了上来,楚雨心里纳闷,往常凡是好事,楚云绝对不会妥协把机会让给别人,这次不知楚云打的什么算盘,楚雨探视的目光看着从身边经过的楚云。
楚云淡然地从楚雨身前经过,只是眼尾还是流露出一抹不屑,在她心里陪伴公主并不是好事。
“多谢大姐承让,雨儿才能有此殊恩。”楚雨一脸做作地对楚云谢道。
楚云神情傲慢道:“有什么可感谢的,若不是我身子不适,哪里能轮到你。”
“你……”听了这话,楚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还以为楚云多么好心,原来她还是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大小姐。
楚云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些僵,心里暗笑不已,假意道谢来,就是不给她好脸色,让她吃这个瘪。
穗穗站在一旁,待二小姐和三小姐彻底走远之后,才忍不住调侃楚雨吃瘪的样子:“三小姐真是无语了。”
“活该,谁叫她虚伪呢。”
裁缝手脚倒快,才过了两日,新衣裳就赶出来了,几位小姐的丫鬟分别将主子的新衣裳领回去。
“小姐,您的新衣裳做出来了,快来试试吧,若是不合身,裁缝还等着拿回去改呢。”莺歌道。
这一身素雅的新裙子看上去倒真的令人爱不释手,穗穗穿在身上,心里忍不住感叹,京都的裁缝果然不一样,办事效率就是高,而莺歌适时地夸了一句:“小姐真是天生丽质,换上这新裙子,简直美如天仙了,您不生活在豪门贵府里,真是委屈了呢。”
穗穗照了照镜子,忍不住打趣道:“我看不是裙子好看,是你嘴巴太甜。”
楚云也穿着新衣裳来找田穗穗,见到田穗穗后眼前顿时一亮,若不是知道田穗穗是个农妇,她真怀疑田穗穗是不是那户富贵人家遗留在外的千金小姐呢。
“穗穗真是美人坯子,打扮之后连我们侯府的小姐都自叹不如了。”楚云忍不住在一旁咋咋称舌。
知道楚云打趣自己,穗穗也笑呵呵地奉承了一番。之后才问楚云找她有什么事。
楚云笑呵呵地挽住穗穗的胳膊,“祖母说让我们穿上新衣裳叫她老人家看看去。”
原来如此,穗穗心想,反正闲着无事,索性就跟着一起去凑凑热闹吧。
来到老太太屋中,楚雨和楚莹也已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坐好了。老太太见到楚云和田穗穗来,方才一脸的严肃顿时变成了喜笑颜开。
之前选料子的时候,楚雨先下手为强,以为自己把好看的料子先选走了,谁知现在见到楚云,她还是觉得极为刺眼,一身月白色百褶裙的楚云看上去还是那般光彩照人。
好像无论她怎么打扮,都赢不了楚云,她心里极不舒服,似乎就是因为楚云大小姐的身份,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与众不同了,再看田穗穗,明明是一介农妇,可打扮之后,竟也气质出尘,丝毫不输给她这个侯府的小姐,被田穗穗和楚云比下去,楚雨心里膈应得好像堵上一块石头。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可以进宫陪伴公主,有得意地高昂起头,只要她侍奉过公主,身份自然不一样了。
老太太心情很好,就留下姑娘们一起陪她用膳,一顿饭之后,宫里来了太监宣旨。
老太太被下人搀扶着跪拜接旨,姑娘们也纷纷下跪,听完宣旨之后,楚雨整个人都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了,因为这道圣旨是宣侯府的小姐进宫的。
接下来的日子,楚雨每日再也顾不得出门,只闷在屋子被嬷嬷教导规矩,她一向没有耐心,能让她坚持下来的理由,那便是侍奉公主能够让她在楚云面前有面子。
学规矩是最苦的差事,宫里的规矩严谨,比不得家里,见到贵人公主都是要下跪的。
这一日的磕头跪拜下来,楚雨感觉头晕眼花,腰膝酸软,柳姨娘得知女儿得了机会进宫,便心高气傲地监督女儿,每次见女儿喊累不想学的时候,总会在一旁开导。
“雨儿,你一定要学好规矩,争取在贵人或者公主面前好好表现,要是能被公主或者贵人夸一句,那在京都里是多少官家小姐都羡慕的殊荣,今后在诸位小姐面前,咱们尽管是庶女也能骄傲地抬起头来,连着娘都面上有光。到时候楚云更是被咱们比下去,你想想是不是?”
楚雨这辈子都想压过楚云,听了她娘这番话,便觉得再大的苦也值得了。
进宫的日子,天气晴朗,骄阳如火,楚雨取来新做的水蓝色裙子,一看见就觉得浮躁的心都被冰镇了一样,凉爽舒畅。
柳姨娘更是精心给女儿准备了奢华但又规矩的面饰,将楚雨打扮的一丝不苟这才将她送出家门。
看着门外宽敞的马车,楚雨心里抑制不住的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做上家里的高配马车。
侯府的老太太,夫人,柳姨娘,以及姐妹们都出来相送,如此隆重的场景,楚雨心里自然不能平静,只不过这次她也端着嫡女才有的架子,装模作样的踏上了马车。
一路上她都顾不得赏花观景,紧张又激动地跟着掌事宫女前行,到了公主的骄阳殿,才知道在场的还有其余的几位官家小姐。看起来跟自己的年龄相当,这些小姐姿态高贵,猜测着这些小姐应该当朝大官家的嫡女小姐,一想到自己是庶女,有朝一日能跟这些嫡女小姐站在一起,她内心便禁不住沾沾自喜了。
第一日并没有见到公主,楚雨心里有一些小小的失望,还想着能在公主面前露脸,得公主的青睐呢。不过,能进一次宫,对她来说也是相当了不起的,回到侯府,老太太和家里的姐妹都已经在门外候着了,楚雨迈着傲慢的步子下了马车。
冲老太太和夫人施礼之后,便得意地站在自己娘的身边。
老太太倒一脸平静,夫人和柳姨娘,以及二姨娘都欢喜地等着楚雨讲讲宫里的见闻。
楚雨随着众人回到前厅,吹嘘了一番自己在宫里如何如何,然而没有提到公主之后,府里的人才兴趣缺缺的告辞离场,楚雨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因为她还等着被众人吹捧呢。
尤其见到楚云满不在乎的表情,她的心里就如同火烧,穗穗对宫里的事本就不感兴趣,何况她还是外人,所以并没有多嘴。田穗穗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严重刺激到楚雨的自尊心,看着楚云和田穗穗离去的身影,眼里像要喷出火来。
春秀也没想到她家小姐还能进得了皇宫,这下更得紧紧巴结小姐,得知小姐回来,忙恭迎着给楚雨道喜,“恭喜小姐。”
别人不稀罕自己,可自己的丫鬟却对她极为奉承,这使她在楚云面前丢失的虚荣心瞬间找回来。她骄傲地抬着头,不等春秀问,她便沾沾自喜地炫耀起来。
听楚雨谈着宫里的奢华美好,春秀心里禁不住向往,要是今后主子能在宫里吃得开,她也有可能跟着主子进宫涨涨见识。或许还有可能……
更遥远的事春秀现在不敢想,不过她觉得自己总算跟对了主子。
田穗穗和楚云漫步在花园,穗穗记得进宫小姐们都是出自朝中重臣,那御史府的小姐定也在入选之内,她瞧着楚云的走路姿势并没有任何拿捏和不适,便狐疑地看着楚云,问道:“大小姐真的身子不适吗?”
楚云捂嘴笑起来,“呵呵,骗她们的,怎么连你也跟着上当。”
穗穗惊讶:“那你怎么不想进宫?你可是侯府的嫡女小姐,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就拱手相让了?”
楚云叹息一声,为穗穗开解道:“你以为公主的玩伴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吗?你不知道那些养在深宫里的娇贵们,整日里无聊的紧,谁能猜想到她们能想出什么整人的法子愚弄别人。你可知道为何从重臣家中挑选玩伴吗?”
穗穗疑惑地摇摇头,她对宫里的事一概不知,也没有兴趣知道。
“还不是为了拉拢朝臣,公主是哪个贵人娘娘所生,那重臣就有可能跟那位贵人走的亲近,并且这对朝臣来说,也是彰显皇家恩惠的一种途径,说来说去,还不是彼此之间的利益关系。”
穗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跟楚云的立场不同,自然不会考虑这么多,她只关心如何能进得去御史府,寻找相公的下落。
谈及此,气氛一时有些压抑了,不知不觉又到了用膳的时候,在侯府的日子过的也快。
侯府的女眷们都围着餐桌,又是众人齐聚的时刻,楚雨又寻到机会开始卖弄。
楚云充耳不闻,穗穗事不关己,楚莹倒是兴趣盎然,急不可耐地一句一句地追问宫里的情况。
而楚雨得虚荣心也得到满足,开始尽情地讲述宫里看到的听到的趣事。
自己的女儿能够出尽风头,柳姨娘自然也跟着神清气爽,对楚雨道:“雨儿,今后若在宫里得了公主或者娘娘的赏赐,回来可一定要记得分给自家姐妹。”
她娘这句叮嘱,听得极为顺耳,这不是变相地说自己能够得到恩宠吗?楚雨骄傲的讽刺道:“那是自然,谁会如某些人,得了一些不算值钱的东西,还藏着掖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