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你不能听着丫鬟满嘴胡言,我自从跟了侯爷,就没有与外面来往过,就算有,也是参加官夫人的生辰宴,我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外人,更不可能收到别人的财物。”柳姨娘一脸委屈,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
丫鬟生怕老太太不信她说的话,猛地磕头道:“奴婢说的句句实言,柳姨娘这些东西有大部分都是她年轻时候情郎送的。既然她嫁给侯爷,再留下情郎送的饰物,那便是对侯爷不忠。”
柳姨娘心里猛地一惊,生怕被侯爷和老太太怪罪,眼里的泪花簌簌落下。
“老太太,当年我是被侯爷强行占有的,原本我都与人定亲了,这些年我早就认定了侯爷,丝毫不敢有半分不规矩,而那一箱子的饰物,我也没有拿出来过。并不是我念及旧情,实在是身在他乡想留着银子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柳姨娘说的情真意切,那般委屈的模样,已经令老太太面色有些动容。
当年她儿子办糊涂事,她这个当娘的一清二楚,也正是如此,儿子对柳姨娘有亏欠,所以才会格外疼惜柳姨娘,竟有些宠妾灭妻的架势了。
所以她这个当娘的,也会极力维护正室夫人,想弥补儿子对香儿造成的亏欠。
“老太太,妾身真的没有对不起侯爷,还请老太太明鉴。”柳姨娘捏着手里的帕子时不时地抹上两下,那模样看上去还真楚楚可怜。
楚雨也没想到会抖出她娘的陈年旧事,当即也吓了一大跳,忙扑通一声跪下来,委屈地红着眼圈,替她娘求情:“祖母,我娘对父亲忠心耿耿,一定是这丫鬟想要活命,才刻意想着卖主求荣。还望祖母您明察秋毫,不要被小人蒙蔽了双眼。”
“都起来吧。”老太太叹息一声,一脸不快的说道。
楚雨犹犹豫豫地站起来了身子,满眼含恨地怒视着柳姨娘的丫鬟,而柳姨娘却像没听见一般,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都说了起身,还跪着难道是想等侯爷回来看见,为你做主不成?”老太太不悦地凝视着柳姨娘,一想到她恃宠而骄,老太太心里就对她喜欢不起来。
柳姨娘抬眼看着老太太,敏锐地察觉到老太太眼中的厌恶,便朝老太太磕了个头,“妾身不敢,妾身是想让老太太消消气,多跪一会也无妨。”
“行了,侯爷不在,你就别难为自己了,至于这个丫鬟,辅佐不利,杖毙!”
外面不断传来丫鬟的求饶声,穗穗也跟着变了脸色,在侯府深府里,一个人命说没就没了。
这实在太惊心了。
老太太总是站在夫人这边,要是没点惩罚,岂不是说明夫人冤枉柳姨娘,这更有损夫人的英明。
那丫鬟一听这个,顿时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她哭着求道:“老太太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愿意被发卖,求老太太开开恩吧……”
五六个老太太身边的婆子左右夹住丫鬟,不容得她半分反抗,手脚麻利地把她架出去了。
柳姨娘也瞧出来了,今日的事,老太太定把错归结在她身上,一个小小的姨娘直接攀上御史夫人,在老太太眼里那绝对是越权,可她不在意,只要能讨好侯爷的欢心,这个侯府她便站稳了。
思忖一下,柳姨娘硬生生挤出两滴泪来,委屈的哭道:“是妾身惹老太太动怒了,妾身自知有失本分,妾身愿意自罚禁足一个月,更是自罚抄写家规百遍,以反省自己。”
老太太闻言一愣,难怪她儿子对这个柳姨娘情有独钟,就因为柳姨娘懂得使用苦肉计来博取同情,可惜她这些小伎俩只骗骗男人就算了。
楚雨不解地看着她娘,“娘,明明不是我们的错,你为何要主动受罚?”
女儿越是替她娘喊委屈,柳姨娘就越是泪如雨下,“雨儿,就是娘的错,是娘处事不当得罪了夫人,这般责罚已经算是轻的了。”
柳姨娘暗暗冲楚雨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楚雨气闷地咬着牙,目光快速划过在场的每一位。
尤其看见田穗穗这个外人时,顿时狠狠瞪了一眼,这个外人也配在侯府看她们的笑话。
不就是夫人的儿子带回来的女人吗?还以什么干妹妹的名义,谁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田穗穗也明显感受到那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猛地抬眼与之对视,只见庶女楚雨正满眼怨恨地瞅着她。
她心里咯噔一声,自己没得罪她呀,瞧着目光,今后说不准就找她麻烦,她还是尽快想办法寻到相公,尽快离开,免得趟进侯府内斗这场浑水里。
楚云也察觉到穗穗忽然神色紧张,顺着目光看过去,顿时心里明白过来。
她伸手拉过穗穗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她的手背,凑到穗穗耳边小声道:“别理她,只要是我和哥的朋友,她一律敌对,今后离她远点就是了。”
楚云的话穗穗深深记在心里。
老太太的声音适时响起:“都散了吧,今日的事到此为此。若让我听见有人嚼舌根,一律按同罪来治。”
在场的下人纷纷吓得缩了缩脖子,待老太太摆了摆手,大家才作鸟兽散。
楚雨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不甘心地瞅着自己的娘,只见柳姨娘使劲瞪了她一眼,她便沉默着架起她娘,朝老太太和夫人行了礼,躬身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老太太,夫人,以及楚云和田穗穗。
老太太冲穗穗讪笑一声,“家里的女人们不知分寸,让你见笑了。”
穗穗尴尬的笑了笑,身为外人她不应该评论人家的家事,但她也分得出好坏,“无论谁坏了府里的规矩,都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老太太公正严明,穗穗佩服还来不及。”
老太太赞许地看了穗穗一眼,便让楚云带她下去休息了。
一路上,楚云都不屑地贬低着楚雨母女,还热情的告诉穗穗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她。
穗穗轻轻点了点头,回道:“世子已经打点过,暂时不缺东西,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时候尚早,楚云带着穗穗在府里熟悉环境,穗穗心里惦记着齐丰,每次见到楚云那般热情,便想脱口问问御史府的消息,可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她才刚来侯府,现在就打问情况,也太心急,这会不会给楚云留下一个坏印象?
穗穗想了想,还是等过些时日,跟楚云相处熟悉了再问吧。
傍晚时分,楚云拉着她一起用过晚膳,她也算对侯府的环境熟悉了一些,便打算回自己的小院。
路过后院时,世子送给她的丫鬟莺歌忙劝穗穗绕道而行,穗穗不解地看着莺歌,难道侯府的路不是随便走的吗?
莺歌忙将柳姨娘丫鬟被杖毙的事情告诉给穗穗,并劝她这几日都不要从这路过。
穗穗听后禁不住浑身颤抖了几下,果然是够血腥的。
而楚雨则陪着她娘回了住所,她娘身边少了个下手,楚雨就想着给她娘物色一个聪明伶俐的丫鬟使唤。
柳姨娘瞧着女儿心不在焉,便开口问道:“又在打什么主意?今后没有娘的允许,不许找大小姐的麻烦。今日差点栽在她们手里,幸亏只损失了一个丫鬟。”
楚雨被娘训斥了几句,当即脸色有些难看,小声嘟囔道:“不就一个丫鬟吗,女儿再给娘找个聪明伶俐的便是,只是女儿忍受不了,凭什么同为侯府小姐,楚云处处要压我一等,要知道娘才是父亲的心尖宠,我想要什么,给父亲说一声,父亲定会买来送给我。”
“你……”柳姨娘微微动怒,侯爷疼惜她,还不是因为她会耍些小聪明。可小聪明又不能登大雅之堂。
她还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要今后闯了大祸,她还吃不了兜着走呢。
柳姨娘瞪了楚雨一眼,厉声嘱咐道:“今后不许挑大小姐的刺,她们娘来盛气凌人,咱们只能伏低做小,免得惹得老太太不痛快,找个理由教训我们一顿。”
“娘,老太太就是偏心,杀鸡给我们看,就是为了吓唬我们,我可不愿意一直被她们打压着。”
“嫡女庶女终究有别,咱们……”柳姨娘无奈的眼底,暗暗藏着一抹阴狠。
楚雨一脸不甘,气鼓鼓道:“我们有父亲的疼爱,只是老太太偏心,要不是楚云有着嫡女的头衔,那些好东西都应该属于我。我最讨厌她仗势欺人的模样了,我就不信今后胜不了她……”
“嘘!这些话藏在心里就行了,小心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柳姨娘紧张地瞧了一眼屋外,谨慎叮嘱道。
楚雨每次瞧见她娘这副草木皆兵的样子,心里就憋屈的很,女凭母贵,要是她娘志气些,她也不用跟着受窝囊气了。
正想顶几句嘴,忽然瞥见侯爷一脸铁青地进屋了,顿时楚雨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出声了。
柳姨娘也察觉到屋内气氛骤然变僵,忙往威严的方向一瞧,嘴边立刻挤出浅浅的笑意。
“侯爷……你今日回来的早啊。”
侯爷一进门,直接劈头盖脸一顿责骂:“愚蠢至极,那田穗穗既然是我儿带回来的,定有她过人之处,雨儿干嘛非要争抢她的东西,若是她一气之下离开,本侯爷和世子的计划就落空了,今后都把田穗穗当上宾尊敬,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