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县城的时候,齐丰就把大麾脱了,他担心穗穗看到这么一件价值不菲的大衣,会心有疑虑。毕竟他在外一个月,一路上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以穗穗那细腻的心思,一准会想到这是个女子赠送的,他脱了就想扔掉。
一进去家乡的地段,齐顺早就在车厢里按捺不住了,所以他不顾严寒,坐在车头与齐丰并驾齐驱,一起赶马车。
见到齐丰解下大麾当即要扔,急忙伸手拦过来,心疼道:“这么好的一件衣裳,你不要也别扔啊。给我穿得了,扔了怪可惜的。要是别人问起来,我就说路上拾得。”
也罢,既然大哥喜欢,那便让给大哥算了,扔掉确实挺可惜。
自从大雪封路之后,穗穗整日忧心忡忡的,惦记着齐丰在外头的安危,忽然瞧见虎子忽然眉飞色舞地跑进来,边跑边喊:“姐夫回来了,姐夫回来了。”
“真的?”心头一阵狂喜,从车间探出头来,她日思夜想,盼着齐丰早点回来,没想到还真被她盼着了。
“小月,快点扶我去门口迎接。”穗穗喜不自禁道。
穗穗来到门口的时候,齐丰也正巧把马车赶到门口,他跳下马车,激动地大步跨到穗穗面前。
已经阔别一月,齐丰在外一直忍着对穗穗的思念,回来的路上他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直接飞到她身边。终于他体会到什么叫归心似箭。
“娘子。”齐丰的眸子见到已经大腹便便,步履蹒跚的穗穗,眸子里瞬间染上了一层雾气,他知道那是激动的泪水擒在眼眶里。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千言万语要跟娘子说,可真见着了,话忽然都卡在嗓子了。
“相公。”穗穗紧紧盯着还结着一层冰霜的眉毛之下,一双热泪盈眶的双眸,顿时也红了眼眶,心里也说不出的心疼。
“咱们进屋说吧。”齐丰不顾当着众人的面,牢牢地牵住穗穗的手。
被他冰凉的大手紧紧握住,穗穗又是一阵心惊,他的手都快冻僵了,出这趟门不知道他糟了多少罪。
现在她只想好好地让他在屋子里暖一暖,什么都别干。
工人们都没有见过齐丰,知道还有老板这个人物,现在听说老板回来了,都从车间里出来迎接。院子里一下子多了好几个陌生的面孔,齐丰颇感到惊讶。
穗穗简单地向齐丰介绍了这些都是她雇佣的工人,但是这个账房先生穗穗单独介绍了一下。
那账房先生与齐丰四目相对,齐丰看他的眼神总觉得怪怪的,只看了一眼,账房先生就赶快避开了眼睛,毕恭毕敬地垂首站正了身子。
回到屋子后,避开了众人,齐丰再也忍不住将穗穗搂抱了起来。
“娘子,这些日子可想念死我了?”他的喘息喷洒在穗穗的脸颊上。
穗穗脸颊发烫,她当然想齐丰了,所以当即娇羞地趴在他肩头,如蚊蝇振翅般的声音道:“我想,那相公可一样想念我?”
听到这句,齐丰再也忍不住,略带冰凉的嘴唇猛地覆在那温热的唇上。
都说小别胜新婚,她们也不例外,穗穗热烈地回应着齐丰,没一会她们便痴缠在一起。
“相公身子都凉透了,赶紧暖暖吧。”穗穗说着,就放下锦被,盖住了他的身子。
“不冷,见到娘子,我还浑身热呢。”齐丰一如以前那般,说着不知羞臊的话。
她嗔道:“嘴巴还是那么甜,在外面有没有这般哄别的女人开心?”
“没有哦,我家里有娇娘,怎么能看得上别人。”齐丰如实地说。
内心的思念都化为了无尽的柔情……
“咱们的孩子也快出生了,我得赶紧为他奋斗出一间房子,不能一直寄宿在老妇家。”他搂着穗穗,轻声地呢喃着。
“嗯,相公走一趟有何收获?京都那边好卖吗?”两人亲热够了之后,穗穗才顾得上问生意的事。
齐丰轻轻地叹息一声,“地板砖根本无人问津,不过小零食卖十分吃香,我还想着咱们赶紧做出大量的零食,我好赶在年前在去那边走一趟。”
穗穗惊讶地抬起头,“去一趟来回需要一个月,可一个月咱这也就该过年了。你能来得及吗?”
齐丰回想到去的时候半路遇到的水匪,路上可真是有惊无险,不过他害怕娘子担心,便轻声笑了笑,亲昵地在穗穗额头印了一个吻,这才接着道:“上次有事耽搁了些日子,这次不足半个月就能赶个来回。”
穗穗心细,眉头顿时就紧拧起来:“怎么了?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就知道穗穗会有所察觉,齐丰赶忙摇头,“没有,是到了京都人生地不熟,需要置办铺子,所以花费了不少功夫。不过铺子已经安置妥当,再次去的话只需要往那边运送货物,路上不会耽搁时间,所以不足半个月可以打个来回。”
听齐丰这么说,穗穗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样啊,那相公觉得需要多少货,我得赶紧通知工人,让她们近几日赶制出来。”
说着,穗穗就要起身,齐丰还没跟娘子亲热够,哪里舍得她离开被窝。
腿轻柔地压住她,依依不舍道:“被窝多暖和啊,多躺一会吧,不差这一时半会。”
知道齐丰没吃饱,穗穗又重新躺回去,提醒道:“你可别过分了,小心肚子的孩子。”
齐丰明白地点点头:“娘子放心好了,为夫有分寸的。”
说完,又对穗穗一顿柔情攻陷,最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被窝。
穗穗最先穿好衣裳,瞧着齐丰还懒在被窝不想动,她笑着打趣道:“是不是很怀念家里的温柔乡?”
她等着齐丰的回答,可是齐丰还说话,穗穗奇怪地扭头看过去,只见齐丰脸色憋的通红,表情看上去极为痛苦,穗穗当即吓坏了。
惊恐道:“相公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没事……可能出错气了,等我缓一会。”他吃力地说完,身上又是一阵抽痛。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么说也是为了安慰穗穗别担心而已。按理说这一路上他都十分小心谨慎,根本没吃坏什么东西,更不可能被歹人下毒。
穗穗不放心,只以为齐丰在外面受了冻,担心他冻坏了,所以让小月去请大夫,而自己则给他慢慢地穿戴好衣裳。
说来也怪,刚穿好衣裳,齐丰忽然又好了,跟没事人一样。
只是脸上的血色褪去,变得异常苍白,他虚弱地笑了笑,道:“看吧,我都说没大碍的。”
穗穗也倍感诧异,难道真的是着凉?不过很快大夫被请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大夫给看了一下。
结果大夫笑呵呵的说没事,大概就是路上受冻的原因。这么说,穗穗才彻底放心。
车间也开始步入繁忙,因为赶制订货单,齐丰亲自下车间盯着。
他回来之后,账目都是李路生做一遍,他在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才肯放心。
晚上小两口又相拥而眠,到了半夜,齐丰忽然又开始浑身抽搐疼痛,犹如蚀骨钻心。这次他极力忍着,没敢发出任何动静,这次的症状明显比白天的时候严重。
甚至他疼的额头都冒汗了,纵然他怕把穗穗吵醒,可疼痛难受的时候总抑制不住,一不小心就发出了声音。
穗穗本来到了临产的阶段,睡觉特别轻,稍稍有点响动,她都被吵醒。尤其齐丰走的这段日子,她更是处处留心,晚上连觉都睡不踏实。
现在听到齐丰的痛哼,她猛然惊醒,睁眼一看,齐丰正浑身难受地缱绻成一团。
这下,她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一定是那大夫医术庸俗,找不到病灶罢了。
“相公,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在京都得了什么怪病?”她焦急道。
齐丰只顾着跟病痛做抗争,哪里顾得上跟穗穗说话,直过了好半晌,他缓过劲来,才抬起一张煞白的脸,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要说得病,除了间歇性疼痛,并无哪里不妥。”
间歇性?也就是有规律可循?穗穗当下似乎意识到什么,她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留了个心眼。
如果跟她心里猜测的一样的话,那可就真棘手了,若大哥跟村民都跟齐丰一个症状,那就确定无疑了。
“相公,你可千万要挺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可能真的中毒了,不过这种毒容易令人上瘾。但只要你坚定信心,战胜它,症状会越来越轻,最后随着时光流逝,身上的毒也就慢慢解了。”
齐丰听得云里雾里的,他心里纳闷,为什么娘子没出过远门,见识却那般宽广。
莫非她娘家那个先生真的如此神通广大,见识渊博,而且还毫无保留地将知识传授给娘子?
齐丰再一次刷新了对娘子的认知。
不过眼下并不是探究娘子到底有多少学问,而是担忧有没有村民跟他中一样的毒。
要是真如此,那他对村民可没法交待。还有大哥,若是抗不过去,大嫂不知道会怎么埋怨他呢。
他刚有了儿子,万一……那他不成了齐家的罪人了吗?将来,大侄子也会憎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