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丰听的气结,恨不得当场给大嫂两个耳巴子,可是毕竟他是小叔子,动手打了大嫂传出去也有失身份,大嫂疯了,他不能跟一个疯子一般见识。
想罢,齐丰紧紧地攥住了拳头,骨节却是嘎嘣嘎嘣作响。
穗穗也气得不轻,她见齐丰的男子尊严被大嫂随意践踏,而齐丰又不好发作,便替相公出气道:“谗言皆不可信,我与齐丰两两相爱,彼此尊重,从没有谁压过谁的念头。倒是大嫂这么说,显然没把大哥放在眼里,更没把所有的齐家人放在眼里。”
秋菊一听怒火狂烧,田穗穗这是挑拨离间她跟齐顺的感情呢?
秋菊的娘也听不下去,往前一步气势汹汹的道:“你这个当弟媳的,居然挑拨大哥大嫂之间的感情,你到底有何居心?她们俩不好过,你们就能好过了?真是蛇蝎心肠。”
穗穗不想闹的太僵,将来大家不好见面,于是就打算息事宁人:“亲家婶子还是好好劝劝大嫂,叫她别闹了,这么多亲戚乡邻都看着呢。”
“田穗穗,你说谁闹呢?”秋菊当即不顾身子虚弱,发疯似得就要上去挠抓穗穗的脸。
眼看就要抓上了,齐丰蹭的一下子搁在两人中间,将娘子护在身后,大手擒住大嫂的胳膊,狠狠地往床头一推,怒道:“若伤了我娘子和她腹中的胎儿,这个大嫂你就别当了。”
秋菊被撞在床框上,当即疼的直哎呦,眼泪也瞬间淌了下来。
齐顺见娘子被打也不能说什么,谁让他娘子有错在先呢,但是他若无动于衷,大家岂不是更看不起他,于是齐顺只能硬着头皮帮理不帮亲。
训道:“娘子简直胡闹,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狠话一撂,秋菊娘就不算了,伸着胳膊就要去打齐顺。
一时间屋子乱作一团,哭的哭,闹的闹,生气的生气。齐氏再也看不下去了。
悲凉的叫了一声:“都住手吧,别再闹了,你们不嫌丢人,我这老脸还想要呢。我家添了孙子,本该欢欢喜喜的,可偏偏一个个不叫人安宁,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穗穗见秋菊越闹越凶,真怕她一会失去理智跟自己拼命,她现在可动不得胎气,大嫂不是要走吗?干脆让她走算了,去了娘家任她随便闹吧。
“好了,大嫂既然想回娘家,咱们就别阻拦了,想必月子里亲娘伺候的到位,大嫂不会觉得委屈,只要大嫂能坐好月子,咱们就别计较那么多了。相公,劳烦你驾上马车送大嫂一程吧。”
秋菊憋足了劲打算开闹了,现在听穗穗这么一说,顿时身子一僵,闹不出来了。
齐丰很快就明白穗穗的意思,转身就去外面牵马车。
秋菊本以为大家会任她撒泼呢,谁知穗穗这么一说,大家没有一个上来劝她的。
于是心一横,冷哼一声:“走就走!”
齐氏想拦下,可又想起秋菊刚才那股子狠劲,真怕伤害到孩子,便也远远地站开,看着秋菊和她娘整理包袱,很快就包好孩子出了屋子。
齐氏还愣在当场,痛苦的哀怨道:“这叫什么事呀?哪有回娘家坐月子的呦!全村也就秋菊这一个人。”
穗穗拽了拽伤心欲绝的齐氏,劝道:“娘,你就别劝了,大嫂这是铁了心要走,你现在要拦她,她肯定在咱家闹个天翻地覆,干脆任她去吧,就她现在这个心性,到了娘家估计住不了几日,她爹娘就忍不下去,要给咱们送回来了。到时候她要被送回来,今后在家里肯定没脸再闹了,这样往后日子才能平静。”
齐氏也觉得这么做是个办法,可就是理不对啊,不光彩啊。
秋菊跟她娘刚走到院子,就被秋菊爹给堵上了,她爹刚在男人酒桌上吃了个酒足饭饱,脑袋里也晕乎乎的,瞧见自己的老伴跟闺女,顿时撒起酒疯。
“喂,你这婆娘,没见老子迈不开腿啊,还不过来扶住我,小心我回去揍你!”凶巴巴地说完,又粗鲁地打了个饱嗝。
秋菊娘可惹不起醉酒后的老伴,她刚才在秋菊屋子里冲齐氏威风凛凛的样子一扫无踪影,瞬间变得怯弱弱的样子,在秋菊耳边小声道:“闺女,我看你还是在婆家安生坐月子吧。你爹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清醒过来,知道你回娘家坐月子,肯定还要打骂你,说你不着调,给两家丢人。别到时候再被赶回来,可就说不过去了。”
秋菊看着醉醺醺的爹,顿时有些后悔了,她刚才仗着爹娘今日在,跟齐家好好闹了一场,现在爹娘不肯帮着自己,她还能怎么招呀。
虽说现在回屋子尴尬了一些,可总比回家被爹揍一顿再给送过来好看吧。
在正秋菊和她娘犹豫不决之时,她爹又狠咧咧地骂过来:“你聋子还是哑巴,听不见老子说话还是咋的?再不过来,老子非得收拾你不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秋菊爹张口就训斥她娘,秋菊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很臊得慌。
秋菊娘再也不敢待在闺女身边,忙往秋菊爹身边走去。
秋菊被凉在一边,心里难受极了,她僵愣愣地站了好半天,最后还是齐氏不忍心孩子在院子里挨冻,落下老脸去扶她回屋。
亲娘都不管她了,最后还是婆婆来搀扶自己,秋菊这下才看清楚到底才跟她是一家人。
齐老爹一直陪在亲家公身边,现在看秋菊抱着孩子出门,加上刚才那屋里热热闹闹的,心想肯定出了什么事,他作为一家之主,自然要象征性地主持公道了。
于是便揣着明白装糊涂,对自己老伴骂骂咧咧道:“怎么当婆婆的,怎么能让秋菊和孙子出屋子呢,这大冷天的,别把她们娘俩给冻坏了,快点都进屋去。”
有了公公这几句听起来还算公道的话安慰,再加上婆婆主动拉自己回屋,秋菊的心里顿时觉得暖轰轰的,齐顺也凑上来搀扶住自己的娘子。
本来齐顺刚才那怂包样惹得秋菊厌烦,可是毕竟她也不能再闹腾了,所以就任由齐顺扶着自己回了屋。
只不过,眼圈却是红红的,像是委屈极了,随时都能哭出来似得。
娘家她肯定不回了,一想到要不是爹娘吵架,她去劝架,孩子也不会这么早出生,归根结底是怨自己没分寸,非要管爹娘的事,她们都吵惯了,等吵烦了自己会停下的。
家里的亲戚都吃过午饭了,热闹也看够了,于是都陪着笑脸跟齐家告辞离开了。
穗穗先坐在屋子歇了一会,屋子里只有她俩,穗穗松了一口气,对相公道:“看样子大嫂好像认怏了,今后家里应该太平了。”
齐丰刚才在酒桌上陪酒的时候,就已经在村子里和亲戚里找了好几个作伴的,打算一道去京都。
齐顺惹了娘子不痛快,刚才他俩在屋子里的时候,娘子对他爱理不理的。
又因为自己没本事,所以才不得娘子的心意,现在有了儿子,他更觉得身上的责任重大。
于是没等齐丰走,就出来自告奋勇道:“我也跟着去吧,在家里也挣不来半文钱。”
齐丰惊愕的道:“大嫂还在月子中,你能脱得开身吗?”
“能!”齐顺斩钉截铁道,“我是男人,赚钱养家才是本分,留在家里除了碍眼,还不会伺候孩子和产妇,多余受人白眼,还不如出去长长见识呢。娘会照顾好她们娘俩的。”
看的出来大哥很憋闷,也很无措,齐丰想了想,也是,大哥又不会伺候月子和孩子。
“那行,你跟爹娘,嫂子说一声,咱们明日就动身。”
秋菊在屋子竖着耳朵才听他们兄弟俩的谈话呢,一听齐顺要背井离乡去赚钱,没来由地心疼了。
鼻头一酸,眼泪又簌簌掉下来,齐顺的确没齐丰有本事,但是窝在家里更没本事,倒不如跟着齐丰出去开开眼界,说不定学个赚钱的本事回来呢。
虽然心有不舍,可一切为了儿子,便也只能任由他去。幸好婆婆待自己还算不错,他走了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等两三月过去了,她这身子也就硬朗了。
临出发前,穗穗就帮齐丰准备行礼,不知道京都是个什么样子,总之可定比县城繁华吧。
既然如此,那银子总要带够的,万一路上有个突发状况,有钱也能使鬼推磨呀。
齐丰见娘子眉头紧锁,手里还牢牢抱着一个木匣子,便奇怪道:“娘子拿这个做什么?”
“我怕你路上钱带不够,所以给你多准备一些,反正铺子里够周转就行了,你全带上吧。”
“呵呵呵,娘子怎么变笨了,出门哪有带这么多银子的,这么显眼你不怕被偷被抢啊?”齐丰哈哈笑起来。
穗穗不明就里地问道:“那怎么办?”
“有银号啊,出门都带银票就行了。”齐丰解释道。
“哦,有银庄啊。”穗穗倍感意外,一直以来,她见过最大的钱也是一两二两的,就算家里那一百多银子也是零零碎碎的攒起来的,她都没见过十两往上的银子和金子,所以根本没有想过银号的存在。现在被齐丰告知,她恍然大悟。
娘子神色懵懂,齐丰有些愧疚了,“都是咱家太穷了,没钱存银庄,所以娘子才想不到这个的。”
“没,没,是我大意了。”穗穗害怕齐丰惭愧自责,赶紧摇头否认。
“相公,此去路途遥远,你路上一定要格外小心,除了大哥以外,谁都不要相信。任何人,都有可能为了银子出卖身边的人,还有吃饭喝水也要小心,万一碰见黑店呢。”
穗穗说的好像前途凶险万分似得,齐丰好笑的点着头:“娘子说的是,为夫谨记在心。身边的人都是村里的人和亲戚,总要比雇佣来的人知根知底,所以不会那么糟糕的。”
“对了,你在家也要当心身子,后面的三月也很重要,什么活都不要干,也不要好心泛滥多管闲事,一切等为夫回来再说,以身子为重。”齐丰脸色严肃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