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住得离张大娘家最近了,闹过这一场,今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怪别扭的。
穗穗见众人沉默不语,当即站出来,情真意切的说:“我田穗穗在张大娘家住了也有小半年了,搬家那回,看月子那回,我爹都来过。相信有不少邻里亲眼见过我爹,而我娘更是自打我生孩子之后就住在张大娘家帮我看孩子,正是如此,才害的她们二老分居两地,这回我爹很长时间没见我娘,特意来看望我娘,本来不算傍晚就走的,是我硬留下他小住几日,没想到竟给张大娘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实在深感抱歉,大家如果不相信我的话,麻烦你们去我村打听一下便知。”
在场的众人闻言,怒视着张二郎夫妇,要不是他二人从中作梗,她们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更不会找上门来凑热闹,说到底她们是被张二郎夫妇当抢使了。
想明白这点,大家对张二郎夫妇就露出记恨的眼神,而张二氏知道这次扳不倒大嫂,再闹下去也是于事无补,于是脑筋急转,刚才挑衅的模样立刻换成赔笑。
“大嫂,都怪天黑我没看清,原来是田老板的亲爹,这都是一场误会,大嫂就看在你我同为张家儿媳妇的份上,原谅我吧,我也是一心想维护咱们张家的名声不是。”
张二氏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气得张大娘更是鼻翼忽闪忽闪的,张二氏想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事,她算记下了,这个仇早晚要报。
见大嫂阴沉着脸不理她,张二氏又把张二郎往身前推了推,面色尴尬道:“田老爹把我男人砍成这副样子了,既然是我们有错在先,那这一刀我们就不追究了,大嫂你看行吗?”
张大娘不想息事宁人,纵容姑息张二氏,可是这件事牵扯了田老爹,虽然张二氏蓄意暗算她,但田老爹毕竟动了刀子,告到官府,田老爹还是免不得一顿皮肉之苦。
一番思量过后,张大娘终于不情愿地瞥了张二氏一眼,算是两清了。
田老爹生怕自己闯了祸,又见她们妯娌俩和解了,他才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被官府抓了。
张大娘暗暗打量了田老爹一眼,只见他原本发抖的双腿也站的稳稳的了,自己的清白也算保住了,就不想再看见张二氏夫妇,于是厌烦地摆摆手道:“你们赶紧给我滚!要是再敢来我家找麻烦,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就算我人少势寡,我也一定给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张二氏的脸色变得极难堪,知道这次彻底惹恼了大嫂,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今后再想找她麻烦,恐怕真得从长计议了。
而那些跟过来看热闹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陪着不是离开了。
而张二郎忍着手臂的疼痛,连连向大嫂道歉,然而看见大嫂那含恨的目光时,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幸好这次田老爹是误伤,若下次大嫂真砍过来,那指不定短胳膊少腿呢。
既然大嫂不予追究,他还留下来干嘛?
刚才凑热闹的人先行离开,后来又纷纷站在街角上说了一通闲话。
“没想到这事是张二氏想冤枉她嫂子,张二这一家子太不是人了,她大嫂多可怜,她们还想霸占人家的宅子,要换做是我,我也得动刀子砍,不能被人欺负成这样不还手吧。”
“我看张大娘今后绝不会手软,咱们再也不掺合张家的事了,小心哪天咱们也被砍伤。”
“就是,张二家的太不要脸了,咱们往后都离她远点。”
正说着,张二氏和张二郎走了过来,听见她们这样在背后嘲笑自己,张二氏的脸色由青变白。
张二郎也阴沉着脸,都怪这败家娘们,偏想出这个损招来,还连累他手臂受伤,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二人听的出神,众人丝毫没有发觉他们就在不远处,依旧说的热闹。
“张二郎真是窝囊,那娘子背后给他戴绿帽子,他不知道就算了。竟然事事听从娘子的,真是个怂包。”
听了这话,张二郎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怒狠狠地瞪着他娘子:“真有这事?”
张二氏立刻吓的花容失色,对着众人狠狠骂道:“就他娘的就知道嚼舌根。”
一道怒斥传来,说得起兴的众人当即吓的身子一哆嗦,缓缓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张二氏和张二郎不知何时走过来了。众人不想跟张二氏这个疯妇计较,便悻悻地各自回家去了。
院子里终于清净了,张大娘沉声不吭地对田氏和田老爹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赶紧回屋子睡觉。
田老爹本想安慰几句,可田氏还是拽着他回了屋子,穗穗留下来陪着张大娘。
张大娘是个坚强的女子,这些年一个人风里雨里拉扯大孩子,从没有什么事能够让她落泪。可今夜,她的泪水如绝提的湖水,再也止不住了,小梅从没有见她娘这般歇斯底里的哭过,顿时也慌了神。
穗穗站在原地,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大娘,也许她需要一个突破口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委屈。
“大娘,想哭季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最终穗穗安慰了一句。
张大娘却并没有如期中哇哇大哭,只见她狠狠地抹了一把泪,“穗穗,我这被子过的太窝囊了。你要有本事,一定要把齐丰找回来,家里有相公才算圆满。”
“是,我一定会找回他的。”穗穗坚定道。
小梅见她娘终于开口说话,这才惴惴不安的问道:“娘,婶子她今后会不会?”
“她敢!今后再来找麻烦,我绝不会放过她。”张大娘怒冲冲道。
“可是爷爷奶奶总是帮着她,咱们……”
“哼,他们从不拿我们当张家人看,我们又何须认这个长辈。”张大娘这次彻底跟张家划清界限了。今晚张二氏的挑衅犹如一根刺,深深扎在张大娘心里,不拔掉她还睡不安稳呢。
穗穗对张大娘安慰道:“你没有势单力薄,你还有我,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谢谢你。”张大娘由衷的感激道。
“上次您不是说过吗,我就是您的干儿媳妇,咱们是一家人,干嘛说客气话。”穗穗认真的说道。
张大娘感动的无以名状了,跟穗穗认识这么久,她们俩口子品行端正,乐善好施,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反倒是自家的人一个个狼子野心,处心积虑。
安慰好张大娘之后,穗穗也回屋子里,田氏已经把孩子们哄睡,而经过这一场闹事,穗穗才明白,这个世界里的女人,家里没有男人将会多么煎熬,即便女人可以自立门户,可街坊邻居的吐沫星子就可以制造很大的麻烦。
况且,她实在担心齐丰的安危,于是就想尽快到婉君胭脂铺去一趟,尽早帮胭脂铺扭转乾坤,早一点得到京都那户人家的赏识,从而想办法找到齐丰。
心里有了目标,人就得到心灵的慰藉,这一夜穗穗睡得还算安稳。
天亮之后,她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去了婉君胭脂铺。
她让虎子架着马车,车厢上装的满满当当的两个大箱子,到了婉君胭脂铺之后,就让虎子把大箱子搬下来,放在铺子门口。
婉君胭脂铺的掌柜的见到穗穗带来两个大箱子,眼睛都瞪直了。
她惊喜的问道:“穗穗,这里面该不会都是你做的胭脂水粉吧?”
穗穗笑了笑,“回答对了一半,这里面的确是胭脂水粉,只不过不是我做的。”
“哦?”沈姐姐兀自打开了箱子,里面摆放的整整琳琅满目的护肤品罐子。
只一眼,就令沈姐姐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看着这些瓶瓶罐罐,两只眼睛顿时冒着亮光。
她欣喜地拿起一个白瓷瓶子,轻轻打开瓶盖,里面的香粉豁然入目,沈姐姐忍不住用指腹轻轻一沾,然后在手背上涂抹开了,手感细腻,比她铺子里的成品好了不知几倍。
当即她高兴地合不拢嘴,眉眼含笑的道:“我说你这些天不来铺子里,原来是找好货了。”
穗穗笑着介绍道:“这些都是安家的货,你应该听说过吧。”
“安家?”沈姐姐蓦地提高了分贝,眼神里也浮上一抹惊讶之光。
“安家可是咱们县城制造胭脂水粉的大户,虽然手艺比县城第一家的精致,可比普通的货色好不少倍,尤其比咱们铺子里的陈年旧货强不少。穗穗你可真能干,才几天就给我找了这么多好货,就等着店庆那日大卖吧。”沈姐姐说的眉飞色舞,仿佛现在眼前的两大箱子已经变成了金光闪闪的金子。
再放下手里的瓶子,沈姐姐又爱不释手地拿起旁边的大大小小的瓶子罐子一一看过,她没有打开看,只用鼻尖轻轻地嗅了嗅,通过清秀的香气,她便能闻出里面的货色不凡。
看了货之后,沈姐姐立刻叫伙计帮着把箱子抬到后院,自己则好奇的问穗穗如何搭上安家的。
穗穗只淡然的笑了笑,说是老熟人,沈姐姐听了这话,顿时眉开眼笑,这么说的话,今后她铺子就不愁货源了,那可以说今后财源滚滚来了,她这个掌柜的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