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只是……陛下好不容易来看娘娘,咱们这般阻拦,岂不是会让陛下生气?”
“陛下好不容易来么?我怎么不这么觉着呢?”涟水面色只是平静:“陛下不是经常来这里么?姐姐可别记差了,咱们娘娘天资国色,陛下可是时时刻刻都放在心上的。”
“话虽如此,可我总是没有见过拒绝陛下的道理的。”
“不敢拒绝陛下的那是后妃,不是妻子。既然陛下把咱们娘娘当做妻子,自然便要是夫妻的相处之道才是正理。”
“那……”秋娘沉思着,终归也只是点头:“也罢,反正娘娘如今是罪想要歇息的,想来便是陛下来了,也当是不会见的。”
待到清漪一觉睡醒后,只是在床榻边见到了那封李淳亲笔所书写的信。
“纵疾风,亦相守,执手共梦,见白头。漫漫华发,得幸与君追青丝。”
便是心中再委屈,如今见到了这样的心意,也是能缓过来的。
所以到了第二日里,清漪一早便梳洗打扮,精心勾勒修饰,等到众嫔妃前来请安之时,便又是天资国色的皇后娘娘。
本来众人都以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清漪定然是伤心至极,怕是会取消了阖宫请安独自在坤明宫中伤心,只是显然这般的情景是让众人惊奇不已,本来人人都等着看皇后的笑话,如今一看,哪里有什么笑话是能看的。
皇后,分明还是好好的,端庄贤淑,雍容华贵,面上含着温和的笑意,一双剪水秋瞳好似含着温和的柔波,最是柔和动人。
便是一身素衣,亦是端庄大气,分明是母体天下的国母样子。
那眼底里更兼是含着一点子的悲伤哀叹,是伤心过后展露在人前的样子,是孝心的体现。
“皇曾祖母梓宫落葬,这些日子便是辛苦众位姐妹了。”
“臣妾等为了太皇太后,哪里有什么辛苦的呢、倒是皇后娘娘那样伤心,可是要注意身子的了。”淑妃慧容含着温和的笑意道。
“是啊娘娘,您可要保重身子,有了身子才能更好尽孝呢!”嬿嬿亦是从旁附和道
“皇后娘娘自然是贤德的。”有嫔妃出言笑道。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关西出身的平贵人洛氏。
平贵人洛氏乃是出自关西名门,也算得上是国朝百年的旺族了。其家族洛氏是数百年的显贵人家,因此便是这次换党,平贵人以及其母家还是能够在这宫中朝中屹立不倒,倒也算是个不可小觑道人物了。
也是因着家世的缘故,平贵人虽是不甚得宠却也自视甚高,平素里倒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旁人倒也也不敢惹了。
清漪自然不会将这般人物放在眼中,只是自己身为皇后,总是要给那些人一点子面子的,因此倒也是含着笑继续听着平贵人说下来。
料想,那平贵人也不会至于这般蠢笨当着清漪的面说清漪的坏话。
“咱们姐妹是能寄托哀思了。便是连着曾经被废的那位,竟也有资格去太娘娘灵柩前哭一哭,可见娘娘是当真贤德的。”
这话,便是直戳清漪的心窝子了,在场嫔妃无有不为之一惊着,皆是把目光一齐投在了清漪与平贵人身上。
“你这是什么话?平贵人你别是伤心过度了在这里说胡话罢。”嬿嬿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平贵人:“这宫里可不是你能随意说话的地方。”
清漪目光显现出凶狠的神情,却也只是轻飘飘地一晃,旋即便是轻轻地笑着:“这还真是,平贵人倒是颇会观察呢!这般关注废后走动,莫不是觉着你自己对于太娘娘的敬重之心不如废后么?”
“这……”平贵人有些吞吐:“这……自然不是的。臣妾……臣妾只是感叹娘娘德行罢了。”
“是吗?”清漪冷冷地看着平贵人,“若是真如此,那平贵人你的心意还真是教人感动呢!既如此,本宫怎么着也得让你尽一尽孝心才是啊!”
平贵人面色一凛,随后便是因着害怕而颤抖,更是面如菜色,说不出什么话来。
“平贵人思念太皇太后,着赐于自己阁中为太皇太后娘娘诵经祈福三月。”
这般发落下来,便是人人敛声屏气,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李淳知道后也是不禁说道:“真是,你何必与她置气,你若是生气,便派人暗中处置了便是。”
“你自然知道的,她不能暗中处置。”清漪只是端着面庞,也不去笑,只是这般轻声道。
“你收拾收拾,咱们出宫一趟。”李淳思索着,平贵人说到底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李淳自然也不甚在意。
“出宫做什么?”清漪只是一愣。
“你且收拾着便是了,换上平素的衣服就好。”
清漪本是不想去的,奈何李淳却是坚持着要去,清漪无法,只得将衣服换上便跟着李淳出了宫去。
竟是西山集市,是平京城中最为热闹的集市,更有一点,这其中大多数都是平民中人,并没有所谓的两关贵族。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带着你出来缓解缓解。”
清漪心中却是有些怕了:“这……如今还是是国丧,只怕不好罢。”
“有什么不好的,我知道你心中思念皇曾祖母,只是咱们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皇曾祖母不是么?”
清漪点点头,李淳便是一笑,轻轻地搂住清漪的腰低下头轻轻对着清漪说道:“今日没有帝后,只有夫妻。”
淡淡一笑,二人便是互相挽着手缓缓进入人流攒动的集市。
“卖糖葫芦了,卖糖葫芦咯!”此时虽是初春,但天气仍旧是带着寒气,因此糖葫芦倒还未有出时令。
清漪便是想起,幼时母亲或是哥哥总会给自己买来这种酸酸甜甜的食物来,那是停留在自己记忆之中的食物,带着幼时的愉快欢乐。那时虽不似现在这般高贵,可是总是会挂着笑容的。
还真是有些怀念的。
“想什么呢?”李淳温和的话语将清漪的沉思给打断。“没什么,咱们去别处看看罢。”
李淳轻轻敲了清漪的额头一下:“傻子,我还不知道你,定然是想吃了罢。”
说罢,李淳便大踏步地去那糖葫芦的铺子前去探看一番。
那看守铺子的老板是个约莫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到清漪与李淳走了过来便是兴高采烈地道:“大哥哥,大姐姐,要吃糖葫芦么?这是今晨心疼制作的,最是酸甜适口的。”
李淳点点头,便是拿出钱来买了一支。
自然是先给清漪吃的,清漪尝了一口,便笑着道:“好吃的紧,你也来尝尝。”
李淳伸着头想要去吃,谁知清漪却是往后一躲,李淳便是什么都没有吃到。
李淳轻轻撅着嘴:“娘子真是坏透了。”
清漪只是昂着头:“那官人可要说些好话,不然我可是不给你吃的。”
李淳一副无奈的样子,便是一跺脚,便是赔笑的神情:“好娘子,娘子大人最美了,且给夫君尝尝罢了。”
清漪一副不情愿地样子给了李淳递过去了让李淳顺势吃了一颗山楂果子,谁知当他咬下那一刻,面上便是不自觉地皱成一团,五官好似都拧的看不见了一般:“好酸呐!”
清漪被逗的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只是指着李淳:“哪里怪我,是你自己不能吃酸的,还非要逞强。”
那守在铺子前的小娘子见状面上亦是泛起了笑容来,她看着清漪与李淳二人,“大哥哥与大姐姐真是恩爱呢!”
李淳见状,便是一把搂住清漪:“那是自然,我自己的娘子,自然是要疼的。”
“没个正形。”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果子,宫里是没有的。”离开了那铺子,李淳只是念叨着。“你很喜欢么?”
清漪点点头:“自然是喜欢的,小时候只要我一生气或是什么别的,家里便会给我买这糖葫芦给我吃,酸酸甜甜的正是我喜欢的。”她略略轻轻地叹着:“只是入宫之后,便也吃不到了,宫里没有这样的吃食,尚食局也做不出来的。”
“那简单,以后想吃,我就尝尝陪你出来买便是了。”李淳极其自然地道。
“什么?”清漪有些不敢相信:“常出来?你莫不是再顽笑?”
“自然不是顽笑,我是说真的。你若是想出来,咱们以后便偷偷这般微服出来\便是了。整日里在宫……府里,可是要憋闷坏了的。”
“当真?”
“自然是真的。”
“走,前面有个铺子,里面有面说是最为好吃,我想了好久了,你喜欢骨汤,最是和你口味。”
这一日下来,二人不过是着寻常百姓的衣服行走在平京城的集市之中,感受着普通百姓的生活,见识许多在宫中平素看不到的东西。
李淳紧紧牵着清漪的手,更是一整日都没有放开过。
“我怕你走丢,定然是要抓在手上的。”
李淳从来没有见过,清漪竟也会有连着笑一整日的时候,那笑容是发自心底,不受束缚,不被管控,是真真正正地不用顾及面子规矩真正地放声大笑。
紧紧依偎,更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