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挽亓一口一个让云楚越不要介意,可做的事情,却是那般膈应人。
“不如就来一曲,又逢春,如何?”
君挽亓歪着头,笑着看向云楚越。
那般模样,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是在看她的笑话。
“随你。”云楚越完全无所谓,不管唱的是什么,就算是前朝旧曲,又如何。
故人已经不在了。
君逾墨嗅到了席间的火药味,他忙伸手,攥着云楚越的手,拢在袖子里。
那般小动作,倒是贴心。
可惜此刻的云楚越,倒是没那么在意这些。
“从前听得有人唱过,觉着好听罢了。”君挽亓歪着头,看向云楚越,“不知云姑娘可愿意跟我讲讲,这曲中的故事?”
耳畔满是凄怨的声音,云楚越蓦地坐直了身子。
不就是说得一个千金,还未进门,因着相貌丑陋,被夫家休了,那夫家转眼却迎娶了她的庶妹,这剧情,落在云楚越的身上,倒是有几分相似。
“不得胡闹。”君逾墨冷声道,眼底的杀气一瞬间便起了。
袖子下的手,略微用力。
云楚越看似是在安抚他,实则不过不想他开口说话。
她就是要看看,君挽亓能做到什么份上。
“这曲子,说的是啊,一个姑娘爱上自家小倌的故事,梨园总有那么多戏子,善解人意。”云楚越勾唇,“君小姐可莫要学着那些姑娘,被男人骗了,到时候连哭都没有眼泪。”
“你……”
君挽亓脸色一下子白了,她指着云楚越。
“你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又逢春那姑娘,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家里人都劝他,不要嫁给那个男人,可她呢,却跟那戏子私奔,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你说她可怜吗?”
云楚越笑着问道,耳畔那乐声再一次变了。
见君挽亓不说话,她便继续说道。
“两人约着一同私奔,可惜那戏子小倌儿却退缩了,他拿了千金家的钱财,转头却跑了,留着千金一人在等他,可惜啊。”云楚越鬼魅一笑,“千金被人玷污了,死了,就死在他们约定好的那个地方,整个被狼给吃了。”
云楚越故意压低嗓音,吓得君挽亓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猛地一声尖叫。
坐在那儿弹琴的人,微微蹙着眉头。
晞南放下手里的琴,看着对面的人。
“不知可是在下弹得入不得姑娘耳,才有这般反应?”
“不是的。”君挽亓慌忙道歉,“是我……刚才听见关于这个故事,有几分惧意,抱歉,晞公子。”
“无碍。”
晞南收起了自己的琴,转而站了起来。
他的视线,落在云楚越的身上,女人自得一笑,完全一副淡然模样。
“君小姐还想听吗?”
“不……不用了。”君挽亓慌忙摆手,却觉得面前那宴席,也变得食之无味。
难以下咽。
云楚越这下子才稍稍舒坦一些,总比刚才被这女人烦着好。
“督公大人觉着那千金可怜吗?”云楚越低声道,转头看向君逾墨。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冷声道:“咎由自取。”
“不听劝,任性,明明知道那小倌不是个好人,却是想着跟家人赌气,做出这样的事情。”
云楚越又看了君挽亓一眼。
“君小姐觉着呢?”
“我……我。”君挽亓结巴地开口,却是不知道说什么,脑海中全是那女子被狼吃掉的模样。
那该是多无助啊,她何错之有,想着跟自己的爱人浪迹天涯,想着跟自己的爱人双宿双飞,只要跟所爱之人在一起,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呢?
君挽亓不懂,她只觉得云楚越是在嘲讽自己。
“我吃好了,哥哥,咱们要回去吗?”君挽亓浅声道。
晞南慌忙站了起来:“今日还要多谢督公大人,不然也没有机会。”
“你该谢谢亓儿,如若不是她朝着要听你弹琴,本座也不会喊你来。”君逾墨一言便揭穿了。
再没有继续伪装下去的可能。
云楚越坐在那儿,看着君挽亓二人从殿内离开。
她的神色,这才彻底变了。
“怎么,有胆子摆喜宴,没胆子看我?”
“越越,胡闹呢。”君逾墨浅声道,伸手想要去抓云楚越的手,“冷得很,过来给你暖暖。”
“滚。”
云楚越翻了个白眼,才不理会这个狗男人。
她大概是失望极了。
“我还巴巴地在家里等着你,给你烤了一只甜鸭,可没想到,你在这儿跟人醉生梦死。”云楚越一笑,“怎么,督公大人这是厌倦了?”
那眼神,不过一眼。
看得君逾墨浑身都跟着颤抖。
“我是打算在这里吃完,回去陪你吃。”君逾墨挠了挠头,万般无奈,可也得继续说下去,本就是那样打算的,“不过亓儿想吃。”
“那你还吃的下吗?”云楚越笑着走过来,就跟无事人一样,“我可给你烤了甜鸭。”
她的笑,看似寻常,可透着一股子冷意。
君逾墨点头,欣喜地很:“自然是跟越越一起吃,胃口才好。”
“那好。”云楚越笑着说道,“连夏,去将甜鸭带过来,给督公大人摆好。”
“是。”
“越越?”
“答应我,一口都不许剩好吗?”云楚越凑了过去,一下子坐在男人腿上,搂住他的脖子。
君逾墨慌忙点头,满脸的求生欲。
“好,绝对不会剩下一口。”
他的神色,再看到连夏带进来那好几只甜鸭的时候,彻底扭曲了。
这……
这么多?
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可如何是好,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唉,硬着头皮吃吧,君逾墨万般无奈,欲哭无泪,他咬着下唇。
“不想吃,不勉强哦。”
这女人。
君逾墨笑着道:“越越的心意,自然是要全部吃下去的。”
“那就好。”云楚越笑着托腮,看着君逾墨,笑得那般甜,“那我在旁边看着你吃哦,不许剩。”
“好。”
一旁的连夏,憋着笑,可不知道自家姑娘什么时候存了这一手,看督公大人那脸色,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谁让他辜负她家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