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凉生看到苏妃燕，笑着走上来，对苏妃燕问道：“妃燕这是去哪里玩了？这么晚才回来，你不是还要去看军营吗？我现在带你去？”
苏妃燕无神的目光看了一眼贺凉生，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必了……”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看军营的必要了。
她搞砸了一切，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
“这是为何？”贺凉生不解地问道。
“不想去了。”苏妃燕丢下这么一句，就推开贺凉生回了房间。
贺凉生跟了上来，苏妃燕不打算让他进来，看不见他似的就要关上门。
贺凉生的手一下子抵住门，看着里面的苏妃燕道：“妃燕，你怎么了？精神这么差？”
“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苏妃燕低声说道，推门的力气又加大了一些。
“妃燕，”贺凉生的神色一敛，道，“你为什么不在状态？因为那个中原人？”
不得不说贺凉生真的很敏锐，苏妃燕闻言，立刻狠狠地顿了一下。
感觉到她这一动作的贺凉生，眉间有些阴郁：“你为什么……”
“贺凉生，你现在很得意吧？”苏妃燕终于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妃燕这是何意？”贺凉生挑眉问道。
“你利用我除了一个奸细，你现在很得意吧？”苏妃燕冷笑一声，“你一定觉得我蠢爆了，居然乖乖跳进你设计的计划里，利用我杀死一个人。可是，贺凉生，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中原人，有着属于中原人最基本的尊严，你因为我杀死了我的一个同胞，你让我怎么想？是！这里是战场，生死无情，活一个死一个都是没所谓的事情，可是——”
苏妃燕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有些颤抖：“我就是一个普通女人，我看到自己一个国家的人死我会心痛，我知道他是因我而死我更加难过。”
贺凉生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妃燕无需担心，就算妃燕不来，这个人也还是要死的。”
他根本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苏妃燕难过得有些窒息，更是愤恨，她看到贺凉生她就想掐死他。
但是，她的余光忽然瞥见贺凉生那只空荡荡的袖管，她又愣了一下。
她的心，又开始复杂起来。
“贺凉生，你走吧。”苏妃燕低下了眸子，“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贺凉生沉默了一下，后退一步，松开了门，苏妃燕“碰”地一声把门关上。
贺凉生看着禁闭的大门，眼神有些凉，过了一会，门外传来他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妃燕今晚好生休息，明日我带你去看重犯的处决。”
屋内的苏妃燕身形狠狠地一颤，她双手紧紧攥着门，低着头压抑了一会，忽然大声嘶吼起来：“啊——”
夜深了，苏妃燕的房间没有点灯，漆黑黑一片，她蜷缩在门前，双眼空洞地看着黑暗中的某一处。
夜里安静得紧，她压抑的呼吸在深夜中竟显得有些刺耳。
她不知道以这个姿势呆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
苏妃燕抬了抬头，渐渐地，她听清了那是鸟扑闪翅膀的声音。
……鸽子？
苏妃燕心里闪过这两个字，她顿了一下，猛地爬起来，因为坐着时间太长，两条腿早就麻了，苏妃燕刚一站起来，就重重地摔了下去，她吃痛地闷哼一声，踉跄着爬起来跑到了窗口。
窗口处，有一只黑白相间的格子站在那里，腿部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
她拿下竹筒，放飞了鸽子，迫不及待地展开竹筒。
上面的字迹熟悉得让苏妃燕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
上面只有六个字。
“妃儿，明日等我。”
明日……明日！
明日，不就是那个中原人被行刑的时候吗？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可能就有救了？
苏妃燕一下子燃起希望，不论如何，他一定要救下他！
第二日便是行刑之时，一大早就听外面极其喧闹，而贺凉生也遵守了他昨天的话，带她来行刑场上。
他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坐在场上的座位上，而正对面，就是那个中原男人。
此刻的中原男人被狼狈地绑在架台上，身边堆满了藩国人民辱骂他时扔上来的瓜果蔬菜，还有几片菜叶子挂在他的头发上。
他看到坐在贺凉生身边的苏妃燕时，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愤怒，但是下一秒，他便冷笑一声，不再去看苏妃燕了。
苏妃燕知道，他这是误会了她。的确，她现在坐的这个位置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苏妃燕猜测，带她来这里，估计也是贺凉生故意的，故意让那个中原人看看，他极力要保的一个“同胞”，其实是别人的爪牙。
如果，如果贺凉生没有对她这莫大的救命之恩，那么她现在就会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直接刺穿他的喉咙。
“妃燕，你知道……”贺凉生悠闲地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今日让你看这个，就是想要告诉你，像大国这样卑鄙无耻下流的国家，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不如灭了的好。而将来不久，大国就会收入我们麾下，妃燕，你最好现在就想清楚，究竟是乖乖待在藩国的好，还是要给你那个大国去飞鸽传书。”
贺凉生语气淡淡地说出最后半句话，同时，有一个侍卫将一只死了的鸽子扔在了苏妃燕面前。
苏妃燕瞬间脸色煞白。
这不就是……她昨天放飞的那只鸽子吗……
“妃燕，其实到现在，我也还是愿意相信你的，即使你的做法，很伤我的心。”贺凉生淡淡道。
苏妃燕看着贺凉生，忽然发现他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她忽然想到上一世，贺凉生鬼鬼祟祟地和一群人碰面，结果被她撞上了，就这样，她死在了那个小舟上。
如果，她没有撞破他，那么那一世的贺凉生，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才会在她无意间发现后，不顾昔日情义，就要置她于死地。
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贺凉生。
上一世是，这一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