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查泊良眉眼温柔地低头,揉了揉苏妃燕的脑袋,道,“朕是太高兴了。”
“有什么可高兴的?你都被人盯上了知不知道?”苏妃燕小声咕哝道,查泊良却是微微怔了一下,忽然道:“妃儿怎么知道,虚无他……”
“这还用怎么知道吗?”苏妃燕叹了一声道,“看都能看出来,他看你的眼神太明显了好吧。”
查泊良低头道:“若是妃儿不愿意,我就不和他来往了。再也不。”
时至今日,苏妃燕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她去了一趟藩国回来之后,为什么查泊良忽然对待虚无跟对待空似的。
莫不是在她不在的时候,虚无就跟查泊良表明了心意,所以查泊良才远离他的?
“不,不用。”苏妃燕道,“我相信你的,而且你也不用刻意远离他,其实……其实我觉得他挺可怜的,没了诺一,夜华桑也失踪了,现在要是连你这个好朋友都要远离他,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查泊良沉默了一会,轻笑一声:“妃儿真是个善良的女孩。”
苏妃燕抿了抿唇,讪笑一声。
在花园拐角处,苏妃燕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虚无正双手紧握,他咬了咬牙,猛地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他明白,也是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苏妃燕的好意。
但他就是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接受。
他堂堂一届活在人们口中传说中的圣手,何时需要一个小丫头来可怜他?
说他可怜,呵。
他不可怜,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诺一也好,夜华桑也好,亦或者是查泊良。
不是说少了谁,他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他一个人隐居深山这么多年,这股子由内而外的孤独,早就沁入他的心骨,拔也是拔不出来的。
既然呆在这里打扰他二人,那他走便是。
他不是一个等待别人养活的米虫,这些日子待在宫中,纯粹是觉得查泊良可能还有话要问他。
但既然他没有这个打算,他留在宫中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虚无即刻就打算回夏荷轩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迎面却撞上一个宫女,虚无后退一步,眼看那宫女就要往后仰去,虚无下意识地就伸手,拉住了那个宫女。
“你没事吧?”虚无扶好了那个冒冒失失的宫女,皱眉问道。
宫女反应过来自己被接住之后,忙从他怀里站起来,后退几步,跟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弯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无妨。”虚无因为刚才的事情,心中还押着一团火,眉间有些阴郁,语气也有些凉。
宫女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注意到虚无的表情不是很好,宫女以为是自己的冒失让他生气了,赶紧又低头道歉:“公子,小女实在不是故意的,因为有人病了,着急去医治,所以匆忙了些……公子勿怪!”
虚无本来摆摆手想让她直接走的,听到女子说“着急去医治”,伸起来的手顿了顿,忽然问道:“谁病了?什么病?”
宫女愣了一下,如实回答道:“小女不知,赶过去之后才知道是什么病。”
虚无皱了皱眉,这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个宫女,而是一位医师。
他顿了顿,紧接着道:“在哪里?带我去。”
“可是……”那位女子抬起头,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无妨,我也是医师。”
“公子也是?”女子愣了一下,打量着虚无身上的服饰,却发现他穿的并不是太医院的服饰,一时间有些犹豫。
“不用看了,我不是太医院的人,我是从宫外来的。”虚无道。
那个女子一听是从宫外来的医师,眼睛划过一抹亮光,赶紧道:“那,公子随我这边请。”
女子带着虚无到了很偏远的一个宫殿,里面有宫人在守着,还有一些宫女端着水盆进入进出。
虚无一进来,就抓住一个人问道:“怎么回事?是谁病了?”
那个宫女恰好认识虚无,便低头说道:“回虚无公子,是青云轩的慕娘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发了高热,怎么退都退不掉。”
慕娘娘?
虚无皱了皱眉。
查泊良究竟有多少个后宫?
“让我去看一看。”虚无说着,就要动身往里走,但是却被和他一起来的女子抢了先,虚无迈步的动作一顿,就停在了外面,屋子的门没关,虚无看到了那个女子进去之后,就把自己的医药箱拿了出来,给躺在床上的慕娘娘看病。
虚无索性不进去了,就这么抱着胸站在门口观察那个女子。
只见她给慕娘娘诊了脉,然后就打开自己的箱子,一边跟那个慕娘娘说着什么,一边从里面那要给她。
她诊脉的时候,神色认真,没有半分含糊,大大的眼睛认真到有些犀利的地步。
虚无被她认真的样子惊了一下,饶有兴趣地迈步走进来,站在她的旁边。
而她也不知道是太专注了还是怎么着,完全没注意到他进来的动作,还在聚精会神地给慕娘娘看病。
虚无大概其观察了一下那个慕娘娘的脸色,惨白得很,没有一丝血色,而且单从面部来看,已经是骨瘦如柴,皮包骨的模样,看起来活像个骷髅。
奇怪。
虚无皱了皱眉。
看这人的肩膀,臂膀上有囊肉,应该不是个很瘦的人,但是她的锁骨极其突出,颧骨也被一层皮包着,露出了骨头的形状。
“不能开那个药。”
这时候,女子已经在给慕娘娘写药方了,虚无瞥了一眼,就立刻道,“不能开那个药,她的症状不能吃这个。”
开药的女子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底闪过一丝愕然。
但是下一秒,她就恢复了刚才眸色清冷的模样,开口道:“不开这个,她的心脏就会因为血液不循环而被堵死。”
“这药耗营养,就她这瘦得皮包骨的模样,”虚无摇了摇头,“不能用。”
“公子,不好意思,现在是我在诊脉,是我在治病,还希望你不要插手。”女子抬起头,眼眸里的温度丝毫不是刚才初次见面时的羞涩愧疚,此刻,竟然是满满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