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林绾儿皱了皱眉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闲着没事干在这座山上晃荡吗？我来是有正事的，没完成正事之前，不能离开的。”
“你……”虚无实在是懒得跟这个女人斗嘴了，真不知道一个行医的嘴巴怎么就这么臭，这让患者听了心情一差，多影响治疗啊？
虚无一点自己就是这种人的觉悟都没有，暗暗地把她吐槽一番，虚无只得耐着性子问道：“那你的正事是什么？办完了赶紧走。”
“我知道，我办完了就算你留我我也会离开的。”林绾儿也不甘示弱地反怼了一句之后，她才开口道，“我是来采草药的，那天那个病人你也看到了，症状很奇怪，我给她开了一些方子，结果……结果却如你所说，情况很不好，我跟圣上请求出宫采药，这才来到这座身上。”
林绾儿说着，略去了她也是来见她偶像这件正事。
“采药？”虚无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相信她是来采药的，他看了一眼林绾儿背后的箩筐，忽然道，“你把筐子放下来我看看。”
林绾儿本能地就想要拒绝，但是一想起来那天在皇宫里，以及今天在山头上，虚无出乎她意料的本领，再加上他就住在这里，若是同为医师，他在识别药材的方面定是要比她强的。
林绾儿不是那种一生气起来就胡搅蛮缠的女人，这会子还是很理性地放下了箩筐，把里面的草药展示给虚无看。
谁承想虚无只是凑上来看了一眼，眉头就立刻狠狠蹙了起来，他一边伸手直接将箩筐里的草全部倒出来，一边道：“你这采的都是什么啊？到时候要毒死人的吧？”
林绾儿一听，顿时有些羞愧地红了脸庞，她本身就没怎么见过真正的草药，只知道名字和长相，这第一次实践，难免会有些错误出现，可他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她辛辛苦苦采了一个上午的草药给倒掉了，还这样不给面子地说她，绕是林绾儿不是那种矫情的女生，此刻也因为他的言语有些眼眶泛红。
“你看看这个，这是什么？啊？曼陀罗花，这是有毒的，采不得。”虚无说着，又去拿另一个。
林绾儿看见下一个，连忙带着一丝她都未曾察觉的哭腔出口：“这个是血封喉种子，血封喉是有益的，你莫要诓我！”
虚无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却见林绾儿红着一双眼睛，倔强地看着他说道，眼里委屈的神色异常明显。
他抿了抿唇，却是轻叹了一声，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为何还要出来采药，一边放软了语气说道：“你说的不错，但那是血封喉，血封喉的种子却是带着剧毒，是会毒死人的。”
林绾儿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为何？”
“什么为何，没有原因，有毒就是有毒。”虚无皱了下眉，语气又不受控制地生硬了起来，林绾儿被他一下子吼得闭上了嘴巴，不说话了。
感受到林绾儿安静的虚无，继续从那一堆草药中挑选有毒的或者没用的草药给她择出来，到最后，一筐药草居然没剩几株，虚无拿出一株来问她这叫什么，她还回答错了。
虚无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认真地看着她道：“你回去吧，你不适合做这个。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让他换个人来吧。”
林绾儿刚才已经彻底见识到了虚无的厉害，现在听言，只想证明自己一般，赶紧说道：“我……我可以学的，我学东西很快的，只要一教我我就能……”
“没用的，这不是快不快的问题，没有长时间的采药经验，是不能一下子就分别出来的，你们皇帝不是着急救人吗？让他换个人吧。”
林绾儿没敢说她是自己请求出宫的，此刻听了之后，内心是无限的绝望，她抿了一下唇，低声道：“我……我知道了……”
她说着，伸手去把地上虚无择出来的那些药草，一株一株地拾回筐子里，虚无见状，有些不解地出声：“你做什么？那些草药虽然有益，但是对于你们皇帝要治的那个病一点用都没有，你这次来，什么都没收获到的。”
“我知道……”
一声轻道能被微风吹散的低喃声传来，虚无住了嘴，看到林绾儿不经意抬头间，有泪水滑落：“我知道没有用……但是我带回去……对着医学书比一比，我就能知道……知道这些药草的作用、性能，至少……至少就不是真的一无所获了……”
虚无沉默着看着她把药材装进箩筐，又费劲地背起来，她用采了一上午草药，已经沾满了泥巴和不小心划破后流出血水的手狠狠地摸了摸脸上的泪水，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瞬间成了小花猫，但她没有察觉一般，对着虚无轻轻鞠了一躬，道：“谢谢你，你很厉害，不应该住在这里，如果下去救济百姓，我觉得更好。”
语罢，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留下虚无一个人怔愣在原地。
许久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一般，摇着头轻笑一声。
到底是个年轻女孩，什么都没经历过。
这种话，若是放在十几年前，他年少时期，也许还会被鼓舞得热血沸腾，背着他的药箱就下山了，但是这些年，尤其是诺一死后，他的心就像一汪总是粼波荡漾的泉水，终于回归了平静。
林绾儿背着箩筐往地下走了一阵子，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无功而返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喊：“喂！那个……太医，你要的草药我家正好有，不如我带你去取，你也省得无功而返。”
这话，无意识雪中送炭，林绾儿一下子止住了脚步，扭头朝着虚无的方向看去：“真的吗？”
“我骗你我又没有好处。”虚无耸了一下肩道。
林绾儿赶紧转身跟了上来，虚无见她这么瘦小的一个身子还背着这么大的箩筐，实在是看着费劲，便伸手要把箩筐拿过来自己背着，却被林绾儿扭了一下身子躲开了，她回过头，脸上脏兮兮地带着笑容说道：“不用，我背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