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要找的耳坠子就是这个吧？正巧我刚刚瞧见，拿回去吧，不过最好是再瞧仔细了，万一还漏个什么在我这儿可就不好了。”
姜怀玉笑眯眯说着话，像是好意提醒，但在李苏梦听来却更像是嘲讽。
她衣袖中的手攥紧成拳，但面上神色适时地附起惊喜，一手捂着心口道：“真是万幸，谢谢您！”
“不用，就是喜欢李姑娘能记着刚刚的事，以后见到我躲远点就行。”姜怀玉维持笑容，将耳坠子伸到她面前归还。
李苏梦终于藏不住嘴角的冷意，她直勾勾地看着姜怀玉，良久之后才接过耳坠子，默不作声往回走。
听着身后大门关上声音。
李苏梦眼中神色惊疑不定，她不知道姜怀玉是因为秦九如迁怒她，还是看穿了她的真实意图，姜怀玉似笑非笑的神情犹在眼前浮现。
“姑娘……”陈婆子见她吃瘪，倒是得了她的好，想要巴结讨好几句。
“闭嘴！”
李苏梦冷然斥了一句，竟透着与她面容截然不同的阴狠，陈婆子在后看不见，却也叫这冷言冷语刺得脸色一变，难看起来。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李苏梦在心底咒骂一声，随后勉强笑了笑：“陈婆子服侍九如小姐这么些年，你有什么事说就是了，同我还需要这么客气做什么。”
虽然解释得极牵强，但陈婆子这人贯来爱听好话，她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咱们也只是跟在小姐身边干些粗活罢了，礼数可不能丢。”
李苏梦糊弄应了声，朝着吏部侍郎秦府走去。
而关上门的姜怀玉慢悠悠走回主屋，心里却想着许多事，秦九如接连两次找上她都是为了澡豆，这人看着也不蠢笨，却让李苏梦当成枪使，还好用得很。
加之她看见秦九如的粗使仆妇跟李苏梦似乎隐约有着什么联系，姜怀玉想着不由暗叹一声，这些人心计玩得还真是阴损，她猜了个大概，对方这一系列行为多半是为了能找到澡豆方子。
姜怀玉并不是在胡乱猜测，她回忆了下碰见秦、李两人时，虽然看起来咄咄逼人的是秦九如，但李苏梦的行径却是更加过分的煽风点火。
但她李苏梦傍着秦九如大腿，自身多半也是位权贵人家的小姐，何苦处心积虑地要拿到澡豆方子？
姜怀玉有些想不明白，却也为李苏梦的胆大感到惊诧，布这么些个局，只为了摸到澡豆方子的蛛丝马迹。
也为秦九如的智商倍感担忧。
是夜。
城西鼓巷一座府邸中，李苏梦听着周围隐约可闻的行人嘈杂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鄙夷，她父亲是吏部的郎中，但俸禄不足以支撑在城东买一处宅院，为人又迂腐清廉，想到这她更是不屑。
如果不是自己哄着秦九如，恐怕连一个女儿家该有的首饰都只是三两件，出去叫人笑话。
明明是官宦人家，却要挤在这城西与一堆平民百姓、市井人家生活。
看着铜镜中面容姣好的自己，李苏梦脸上的嫉妒怨怼快要化成实质。
这时，她忽然听见一阵颇有些规律的鸟叫。
李苏梦嘴角绽放笑意，她忙站起身来，碰倒桌上的铜镜也不顾，提着布裙往外小跑，小心翼翼地避开丫鬟仆妇，跑到后门处，悄悄打开门闩。
“可探到方子了？”
她还在想着人在何处，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李苏梦旋眼微亮，视线一转看向旁边，随后有些低落道：“那女人似乎看出我的意图，一直提防着我，我连东西厢房都进不去，而且今日长公主还在她府上呢……”
男人嗤笑一声：“你也认得公主是什么模样？”
“是秦九如说的，你是知道的，她什么性格会向人低头？”李苏梦让他的话刺痛，为自己辩白了一句。
“哦？”
男人隐于阴影中仍很明亮的眸子闪了闪，他不解地喃喃自语道：“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弄出澡豆卖得盆满钵满也就罢了，居然还能请到公主去她府上。”
“秦九如今日估计也让公主讨厌。”李苏梦不喜欢男人对其她女子关注，尤其是姜怀玉的模样在她看来还要胜过自己，遂提起另一件事。
“看来你还记得我交代的事？”男人收起感兴趣的笑，挑眉道。
李苏梦柔声道：“当然，若不是你，我怎能结交到她，又怎么仗着她的势夺来三间铺子，顾郎……你何时会上门提亲？”
男人轻咳一声，含糊不清地回道：“快了。”
“只要你将秦九如带得名声败坏之日，我便能大仇得报，亲自上门向岳父大人提亲。”
听到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李苏梦不由感到开心，柔弱面庞满是阴狠：“你放心，秦九如害得你家破人亡，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苏梦，你真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男人干脆将人抱入怀中，眼底满是玩味，说出话的却温柔低沉：“过几日，有间布店开张，到时候你只需要带着秦九如前去，然后……”
认真听着他的计划，李苏梦抵着他的胸膛轻轻点头，仔细不漏点一字一句，生怕到时候坑不到秦九如一般。
…
…
小草一早醒来就看见姜怀玉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她打着哈欠的动作一顿：“夫人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这么多人都喊我姑娘，你还叫我夫人，我有这么老吗？”姜怀玉瞥她一眼，随后回答她的问题：“夫人我呢，昨儿夜里做了个梦。”
听到姜怀玉说完后又自称夫人，小草默默嘀咕了一下，又连忙配合地脆生生问道：“您做了什么梦呀。”
“我啊，梦见自己变成只兔子。”
姜怀玉坐下把粥打进碗里放温，顺便端起奶糊糊喂糖包，这才接着道：“别的兔子呢，都有三个窟，我却一个都没有，于是醒来后，我仔细反省了一下，决定今天出去挖多个窟。”
小草微愣，她一向来很难弄明白姜怀玉在想什么，只能一本正经道：“小草知道啦，您出去忙吧，我会照顾好少爷的。”
姜怀玉扬起嘴角：“真乖。”
早饭过后，糖包让小草看着，姜怀玉换了一身浅月白的衣裙，到城西看商铺去，她仔细斟酌后，还是决定还是得有一家店铺完全属于自己要好些。
之前澡豆是因为她银两不足，要在大云国做生意，首先得让官府信任，不能空手套白狼，根据经营售卖的内容决定一开始交给户部的抵押金是多少，少则数十两，多了数百两的也有。
姜怀玉现如今凭借秦子钦安排好的澡豆铺，虽不至于日进斗金，但每天五六十两的收入还是有的，她打算在城西盘个店铺，考虑卖点什么，到时候再请个掌柜。
到了牙行，还是那位熟悉的牙保，她一见姜怀玉可是眼熟得很，像这样秀美却又很独立的女子十分少见。
“呀，夫人大驾光临，让我这蓬荜生辉了还！”
虽说牙行替官府干事，但牙保深谙笑脸迎人的理，她好话毫不吝啬地往外丢。
姜怀玉抿唇一笑：“我想在城西这找间铺子做些小生意，不用太大，您帮我瞧瞧可有地段不错的铺子租售？”
“哟，小娘子可真是厉害了，您啊做点小生意就对咯，像您这样心善的主儿，铁定赚得盆满钵满！”
牙保一遍拿出簿子，一遍笑得见牙不见眼，先前姜怀玉买宅院，她就拿了一笔抽成，现如今姜怀玉又打算买铺子，又是一笔抽成，在她眼里姜怀玉就跟个财神似得。
“你看看属意哪一间？”
牙保倒也不做推荐，知道姜怀玉有主见，所以把选择权交给她自己，打开簿子后便静静呆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