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一世情急有些失态,还请府尹老爷原谅则个。”李苏梦脸色涨红的确感到难堪,但她知道自己要如何表现,才能博得同情。
果不其然,上京府尹心里那杆秤无声无息就往李苏梦偏去,再看笑意中带着几分嘲讽的姜怀玉,就觉得她实在有些咄咄逼人。
可证据就是证据,放在那儿不会腿自己跑了,李苏梦有罪这一点无法洗脱,纵使府尹老爷心里有那么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也只能不痛不痒的叹息一声。
“无妨,不过该如何解释清楚,你可得好好想明白,倘若说出来的话没有半点道理,证明不了自己清白,本官还要治你个狡辩的罪!”府尹老爷拍下惊堂木,耍了把威风。
李苏梦瑟缩一下,等了半晌,终于说话:“不久前民女赏景偶有心得,回家便画出这些首饰样式,后来带着出过趟门,或许就是在那时候让人掉了包拿走。
民女只看着拿回家的空白画卷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前些日子才再次将它们重新画出来,不管怎么说,莫须有的罪名民女不敢认也不肯担,请府尹老爷明察!”
“……”姜怀玉都忍不住佩服她颠倒黑白的本事,倒不是真有多厉害,没看桌后的府尹满脸古怪嘴角微抽的表情么。
姜怀玉佩服得是她能够神情自若说出这些漏洞百出的话,明明只需要稍加验明就能拆穿,李苏梦竟也能淡定到这个程度。
现在看来,姜怀玉也不纠结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被奇葩缠上,遇到这些闹心事,面对这些人根本没有道理可言。
既然是奇葩,那他们不由分说的去恨、讨厌一个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府尹原先还对李苏梦露出令人怜惜的样貌有些垂涎,听完李苏梦所谓自证清白的话以后,脸唰就换了个表情,眼神都变得正直不少。
“荒谬!公堂之上岂有你胡言乱语?”府尹决心要把这件案子办得漂漂亮亮,呈到上级案桌前的审案文书一定要精彩好看,说话声音都变得浑厚有力起来。
李苏梦小脸煞白,忙跪下像是吓到了没停住话:“此事太…他也知,不!仅民女一人知晓事情真相,府尹老爷若是不信,民女无话可说,甘愿受罚。”
姜怀玉想打哈欠,这戏码实在无聊,要说演戏,姜怀玉不知道看过多少个演员飙戏,还曾经被拉着了解一堆所谓微表情,李苏梦这些动作话语也许能糊弄得了昏庸的府尹,却不能糊弄她丝毫。
还以为李苏梦段位极高,才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
现在看来,也许真的是太子如传言所说那样平庸无能,想了想当初太子设计想要泼三皇子一身脏水,就直接把她这个无辜路人带进局中的作为。
姜怀玉眼眸略微眯了眯,太子莫名厌恶、算计她在前,这次牵扯到他,姜怀玉自然是心安理得。
更何况李苏梦要是真的清白干净,或者聪明些,都不会把他带进坑里。
姜怀玉不觉得自己有处心积虑做过什么,说到底还是李苏梦心眼多却有些蠢,喜欢算计人的同时又自己往坑里跳。
她不企图带出太子还好。
遮遮掩掩的话一出,姜怀玉粉润嘴角微微上翘,很快又消失匿迹,恢复之前的平静冷淡。
就等这句话了。
果不其然,府尹刚要生气吩咐衙役把她定罪带下去,师爷忽然眉头紧皱小跑到府尹身旁,弓着腰在府尹耳边低声说话。
原本满脸怒容的府尹听着听着,唇上两抹山羊须跳了跳,再接着听,眼皮子跟着跳了跳。
听完。
府尹心跳都快了不少。
原以为一堆案子里这件最好审,不牵扯皇亲国戚,也和权贵世家无关,能在上京这样水深又关系错综复杂的地方生存,府尹自有一套生存之道。
没想到小心谨慎那么久,今日还是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
府尹怎么也不可能弄清楚太子最近和谁家姑娘走得近,更何况现在就算知道又如何,指鹿为马这件事府尹倒是想做,可他不敢。
证据摆在这里,就算是太子也不能更改分毫,更何况他身为储君,一举一动都在万人眼中。
府尹陷入两难之中,帮李苏梦未必能从太子那儿得到好处,可要是直接让李苏梦锒铛入狱,势必会让太子觉得这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吩咐人去查明此女是否与太子相识,倘若是……”府尹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道:“你再让人穿着常服拿我的令牌去东宫求见太子,询问此事该如何处置!”
不管太子他们如何看待自己处理事情,会不会觉得自个儿蠢笨不懂变通,府尹也坚决要将处置权丢给太子。
如此安排,府尹自然回到堂后。
衙役们离公堂稍远,守着门口往公堂的这段路。
李苏梦见四周无人便得意笑了:“可惜那些人都看不到这会儿发生了什么,他们想对姜夫人你下手的心思,可比我更胜,没想到反而是你先对我出手,却让我……反咬一口?”
不像纯洁无瑕的柔弱女子。
得意的低语如蛇吐信子,露出恶毒的一面。
李苏梦知道只要自己受困的消息传到东宫,同她琴瑟和鸣,地位尊崇的太子,一定会将她完好无损的救出来。
忍不住为自己美貌能够倾倒太子感到难以言喻的满足,同时又觉得自己已经赢了姜怀玉。
比起绊倒姜怀玉让她买卖失败,李苏梦更想让姜怀玉看见她有多高高在上。
正如当初她自己跟在秦九如身后边,踏进姜怀玉宅邸,看见姜怀玉一派轻松应对秦九如时,那副高高在上却不自知的模样。
姜怀玉没猜到对方恨上自己的原因,归根结底是李苏梦的自卑导致她脑补太甚。
“别的暂且不提,谁觊觎我或我的产业都无妨。”姜怀玉原本目不斜视,说着话,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笑意盎然看了李苏梦一眼,唇角微翘道:“李姑娘往后还是多读点书,这样才会明白反咬一口并不是什么好词。”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李苏梦眼中冒火,每次近乎得意的炫耀,都会被姜怀玉这样带偏。
偏生李苏梦自己还没法控制的往她说的话想。
“很快事情就会有个结果,你且看吧,就算我现在承认首饰样式从你那儿得来,然后我占为己有又如何?只要那位一声令下,真真假假都不重要。”李苏梦急促飞快的说完,仿佛这样才能说服她自己。
姜怀玉垂着头仔细看自己十个手指头的指甲,粉白无暇,很健康的样子。
至于外界絮絮叨叨的话,当然是左耳进右耳出。
从衙门这乘轿到东宫不会太慢,但也要耗费一些时间,但无论是见或不见都能有个结果。
府尹希望东宫能驳斥一句荒谬让衙役灰头土脸的回来。
李苏梦则是自信十足,太子对她的喜爱实在明显,即使李苏梦心有所属,有时候也不可抑制的沉沦在太子毫不掩饰的情意里。
所以李苏梦相信只要太子知道她身处困境,就一定会出手。
姜怀玉看完自己的指甲,习惯瞟了一眼李苏梦,看见对方眼睛唰就亮了,姜怀玉就知道李苏梦这是又打算说些话来打击她。
实在不想看见李苏梦犯蠢的模样。
姜怀玉皱着眉干脆先发制人。
“李姑娘就没想过,为何我明知你和太子相交莫逆,还敢来衙门告你一状?”抛下一句反问,姜怀玉安心了,她相信直到衙役回来前,李苏梦一定还在各种怀疑猜测纠结中。
想要解决事情不假,可姜怀玉不想和这种人费口舌争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