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追云从养心殿离开的时候,还看见了萧无念与聿司音倔强的跪在那里,恳求见皇上一面。
然而那个时候,聿司凌已经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从养心殿的后门悄悄溜走了。
李松不忍心见二人这般受苦,又恰好接到了一条指令,这边赶紧赶出来了。
聿司音一瞧见他的身影,那当真是欣喜若狂了,立时挺直了腰板儿,问道:“李公公,我皇兄肯见我了!?”
“不是的不是的……”李松连连赔笑道,“要见您二位的这位主儿,可是比皇上倍儿还大呢!”
聿司音怔了一下,下意识便问道:“母后?母后叫我去作甚?”
“太后娘娘听说了这件事情,又听说你们俩在这里跪着不肯走,特意叫奴才过来传话的,她想和你谈谈心事,毕竟太后娘娘也是一位过来人了。”李松耐心的道。
过来人……
太后当年是魏国的公主,身份和如今的聿司音一样高贵,最后还是为了两国的邦交而远嫁到万水千山之外的大齐来了,多少年来也不受宠,当年的皇帝身边莺莺燕燕从来都没有断过,却唯独冷落这个掌管六宫的女人。
宁愿将自己的妻子晾在一边,也要去与其他女子相会。
聿司音想到自己的母妃和父皇,那便是和亲的最好例子了……她的心顿时又凉了半截儿。
“嘶……”她露出了些许痛苦的神情,捶了捶自己的小腿。
萧无念问了一声:“腿麻了?”
“嗯。”聿司音撒娇似的点点头。
萧无念便立刻单膝跪地,让她老老实实趴好,于是这一路,都是聿司音美滋滋的在萧无念背上过来的。
李松瞧见了,也只能乖乖闭嘴,毕竟这二人到底也是情投意合,即便是如今圣上下令,这感情已经存在了多年,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他悄悄的叹息了一声,瞧着走在前面的两位主子,不由自主的替二人感到忧伤。
有情。人也未必能成眷属……
太后早已经将茶水点心备好,屋中香薰袅袅,似是在等人来,直到一个小宫女娓娓走了进来,行礼道:“娘娘,他们来了。”
“哎。”太后禁不住直起了腰身,探头向外张望。
萧无念直接将七公主给背到了屋中来,尚且没来得及将她放下之时,太后的声音便已经悠悠地传了过来:“哟,我们音儿这是怎么了?被你师父宠得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说得虽是温和,话中却满满都是不高兴的意思。
聿司音立刻撒娇卖萌,过去讨好她道:“哎呀母后,我这还不是跪麻了腿,这才让师父背着我的。”
萧无念拱手行礼,也道:“卑职也是真心实意想为公主分忧的。”
太后脑海中已经将接下来的对话猜想到了,呷了一口茶,缓声问道:“你们去哪跪着?做什么?”
她就是要明知故问,让萧无念与聿司音全都将他们的想法说出来,也不至于在皇帝面前憋坏了还找不到门路诉说。
聿司音是个心直口快的,尤其是在可以任凭她撒娇的母后面前,更是直言不讳道:“皇兄他竟然让我嫁给赤烈那个暴力狂,我不满意,当然是要去求皇兄退婚的了!”
“你皇兄总不能平白无故将你嫁给别人,这件事情是对两国好的。”太后十分场面话的说了一句。
聿司音当即便不满意了起来,别别扭扭的皱着小眉头说道:“可是赤烈的性子实在是太残暴了,女儿真的不喜欢他,我心中早已有了其他人选……”
看样子聿司音是打算与太后直接摊牌了,可那人却话锋陡转,忽然问道:“方才你是不是又拖着无念陪你去跪着了?”
聿司音狠狠一怔,不懂母后要做什么,便也只是点点头。
“哎,无念多好的一个孩子,真是遇上了你这么一个小魔头!”太后嗔怪似的点了点聿司音的鼻尖儿,很是宠溺的样子,可是话里话外,却像是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似的。
萧无念听出了几分端倪,神情不由得有些许的落寞了。
太后叫他们来究竟是做什么的,想必萧无念已经清楚了,事到如今,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但他还是咬着牙,强颜欢笑的说道:“七公主机灵可爱,遇见她当真是萧某人的一生之幸,殿下也不必妄自菲薄。”
“瞧见了吗母后?”聿司音立刻洋洋得意的扬起了小下巴,道,“我师父还是很喜欢我的!”
“你呀,人家不过是不舍得扫你的面子而已,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太后好笑的看了一眼她,心中有些酸涩,又有些坚定。
聿司音咬了咬下唇,心中其实倍感煎熬,她忽然松开了太后的手,直接走到了前面去,与萧无念只对视了一眼,便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太后不由微微一怔,似乎早有预料,但还是不忍心的摇了摇头,道:“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音儿不喜欢北疆人,也不想离母后和皇兄太远,若是嫁了之后真的有什么困难,只怕也会因为人生地不熟。而被误解。”她渐渐地红了眼眶,声音也禁不住哽咽了起来,颤声道,“母后,您不知道那赤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太后很是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其实她是支持公主和亲的这件事情的,毕竟这是为了保全大齐北地的唯一办法了。
她当年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国家而和亲远嫁,今日已经坐上了太后的宝座,除却那虚无缥缈的感情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了。
更何况,聿司凌前来与她商议了一下,还是觉得公主和亲比较稳妥。
若是和萧无念一起,在山水之间游荡一辈子,浑浑噩噩不知原本的责任,对于太后来说,那便是大事儿了。
“可是你真正的了解赤烈吗?”太后抬起眼帘,忧心忡忡的看了人一眼。
聿司音痛苦的不住摇头,连声哀求:“母后,我的确不了解他,但是从他的言行举止,从他的对待贺兰那般心狠手辣,将她当作一条可以周旋在权贵们之间的狗时,我便注定不能与这个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