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离与月灵领了任务,又交代了那日在街上偶遇顾华一事,便匆匆忙忙的出宫回情报阁去了。
傅云卿谴走了海棠之后,便老老实实的睡下了,也不知聿司凌究竟在养心殿处理事务到何时,才摸索进了被窝,但是傅云卿却是十分清楚的知道,后半夜的时候,这厮辗转反侧,一声接一声的叹息了起来。
这傻子难不成是觉得我真的睡踏实了吧?
傅云卿瑟缩在被窝里,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眯起眼睛看向了聿司凌的侧脸,即便是如今光线昏暗,她都能够猜到那人有何其惆怅。
“陛下……”她声音沙哑的唤了一句。
本就是睡得迷迷糊糊,这软绵绵的一声轻唤直接让那一直翻身的男子停下了动作,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吵到卿卿了?”
傅云卿哪里好意思直接说?她迷迷糊糊的往人怀里蹭,哑声笑说:“没有,就是做梦梦见陛下今日来我宫中陪我了。”
这随口扯来的一句话,却又让聿司凌不知所措了起来。
傅云卿昏昏欲睡,却是能够感受到那人炽热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嘟哝道:“陛下在看什么?”
尚且没有等到回答,那人一个轻柔至极的吻便落下了她发顶上。
傅云卿僵硬。了一下,一时耳根子有点发烫。
“抱歉。”男子低沉而温柔的声音之中满含歉疚,他伸出手来将人搂进怀里,道,“这段时间事务繁忙,都没有空来陪卿卿了。”
不远处在小摇篮中的聿慕卿睡得正酣畅淋漓,丝毫也不知他爹娘在这里腻腻歪歪,你侬我侬。
他们俩是真爱,聿慕卿就是一个意外。
所以,聿司凌压根儿也没有要将小太子一块儿给抱进怀里的意思,他手臂紧了紧,哑声道:“也真是辛苦你了,后宫之中原本便是几个臭鱼烂虾,还整日惹是生非,要你来替那些妃子处理烂摊子。”
“嘿嘿……”傅云卿就要在他怀里去会周公了,迷糊道,“难不成我也是臭鱼烂虾吗?”
“卿卿自然不是了。”
聿司凌口齿清晰,行动利落,这根本不像是一个睡到一半又醒来的人,倒像是夙夜难眠的落寞之人。
傅云卿心底隐隐有些担心了起来,她道:“陛下……你今夜是不是又处理公务到很晚?”
“是啊……”聿司凌眼底带着十分深重的疲惫,连声音之中都掩不住那想要逃避的感觉,“收回了镇国将军的虎符,顾老将军今日直接进宫与我闹了,朕也是无可奈何。”
顾家分明知道拥兵自重,过犹不及的道理,可还是不满皇上如此做法,今日险些没将聿司凌给从椅子上拎起来呵斥了。
顾华的亲爹顾夏是个识大体的人,他在西北镇守一年,不在京城,一直很老实。
可是顾老爷子便不是这样了,他上了年纪,即便是当年威名赫赫,但是如今多少也是有些老糊涂了,拄着拐杖威风凛凛的走进宫中便与皇上吵了起来。
最后皇上问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顾老精神头虽好,却还是迷糊了,吵了好半天,直接忘记了自己来争执的缘由了,他一本正经的道:“太子,你不要欺负我孙子,他怕虫子的!”
“……”聿司凌很是敬重这位老人家,毕竟这位是大齐王朝的开国元老,他素来不敢有半点轻慢的。
然而让他身心俱疲的累了这么久,最终却是让他不要欺负顾华。
“顾老爷子,您糊涂了,如今……我已经不是太子了。”聿司凌搀扶住了那稀里糊涂的老人,缓缓的将人送往宫外去。
顾老爷子饱经风霜,鬓发斑白,痴痴的望着前方,口齿清晰的道:“你不是凌儿吗?”
“我是。”他挥退了想要上前来的李公公,独自陪着他。
“凌儿如今是太子,日后便是大齐的皇上,我们顾家,世代都要效忠大齐,效忠皇上,华儿,你记住了吗?”老爷子神志不清的教导了起来。
聿司凌因为顾老爷子这些话,心中郁塞了许久,因为他不了解顾华了,他不知那人如今还是不是小时候那个害怕虫子的顾华。
他如今位高权重,是大齐全部兵力的代表。
可是即便如此,聿司凌最为宝贝的妹妹,还是稀里糊涂的被人给夺走了,嫁到了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去。
月色如水,怀中的傅云卿问道:“所以,你就愁了这么久,因为顾老爷子的几句话?”
聿司凌疲累无比的闭上了双眼,道:“倒也不全是,更让朕感到难受的,还要属音儿远嫁,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
“音儿素来是个机灵的性子,而且,她背后站着的可是整个大齐,谁敢亏待她便是与整个大齐作对。”傅云卿如是安慰道。
聿司凌却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愧疚和愁苦之中,他痛苦的道:“我记得先前音儿告诉过我,她很害怕赤烈的……可是我却将她嫁给了那个她最害怕的男人,我……”
“如今当真是追悔莫及。”他咬咬牙道。
傅云卿缓声说:“音儿也是为了北地百姓们着想,她如此深明大义的做出了牺牲,我们便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要知道,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能够在一夜之间长大,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处理与北疆的事情?”傅云卿支起了身子,在黑暗中看向了那人,“北地城池是暂且缓解了,可也保不齐他们何时会来阴的,我们就这样等他们纳贡吗?”
聿司凌眸中流转出了一丝暗芒,道:“纳贡,一样也不能少。”
“近来追云和萧无念已经将士兵们训练得越来越好了,尤其是萧无念,劲头十足且十分凶猛,最近在与追云练兵的时候,大有要赶超他的架势。”他道,“兵力已经备好,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要北疆吃不了兜着走。”
傅云卿心中一惊,看样子这是要拼死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