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烈一直以为,他和蓝若是无话不谈的故交好友,哪怕是天涯海角,他们两兄弟都是一条心的。
可是如今……
如今秦无度和蓝若他们才是一条心的。
赤烈面上的表情很是茫然空白,一瞬间他便想通了,先前云盛夏在众人面前放言,说一定会夺下第一名,赢得鲛人。
当时众修士全都觉着云盛夏自恃清高,不肯吃那鲛人肉,只想着在赛场上傲视群雄,之后夺下女鲛人慢慢享用。
听了秦无度方才那一句话,他便懂了,云盛夏他们从未想过要吃鲛人肉,也没有想过要用灵鹿的血和皮。
他们只想着将那些灵物放归海洋和山林,从头至尾都是这个目的。
所以,云盛夏、秦无度和吴夏羨这三个队伍才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在赛场上势如破竹,互相掩护。
赤烈忽地有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心想,这么大的事,蓝若怎的一点都没和我提起过?
“公子,怎么了?”潇潇见他怔怔的样子,扶住了他的胳膊,话里有话的柔声道,“先前你不是还说,要用那灵鹿的皮,为我做衣裳么?还算话吗?”
赤烈从愣神中恍然一抬头,正好对上了秦无度的视线,那视线之中带着几分鄙夷和轻蔑。
他顿时有些自惭形秽了。
蓝若和云盛夏他们,舍生忘死不在乎名次,只为了将灵物放归属于它们的地方,而他却想着给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子做身衣裳……两厢对比,高下立判。
赤烈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一直都不给回应,潇潇又晃了晃他的胳膊,问道:“公子?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哦……”赤烈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说道,“不就是衣裳么?你想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
原来蓝若和秦无度还有吴夏羨他们早就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了,这件事赤烈先前半点也不知,如今骤然知晓,心中实在不是滋味儿,脸色顿时阴晴不定的,连潇潇看了都心惊胆战。
回头他一定要好好问一问蓝若,还算不算兄弟了?
秦无度和赤烈方才打得激烈,彼此都在斗狠,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些歪七竖八的鬼魂,如今一看,夜空中飘荡着无数缕黑烟,四下乱飞。
秦无度缓缓举起了引魂灯,号召属于她的冤魂们飞来,潇潇也替赤烈开始收集。
这是代表他们第二轮成绩的标准。
但是算来算去,秦无度和赤烈所拿下的魂魄,竟然相差无几,实在是难分高下。
秦无度有些不满的啧了一声,说:“竟然和你差不多,真是白打了这么久!”
“和我差不多很丢人吗?”赤烈惊诧不已地看向了对方,不甘地嘟哝道,“我还嫌呢,好端端的竟然和一个姑娘打平手,我白长得这么人高马大了。”
先前便有不少人评价,说赤烈和秦无度的修为差不多,二人之前谁也不服气谁,如今真刀实枪的杀了一场,这才恍然大悟——还真的就差不多!
那这样的话,一旦吴夏羨和慕远辰没能夺下第二名,他们便注定要沦为第三,甚至要为了第三名互相打得你死我活了,光是想一想都令他们感到不甘。
秦无度深呼吸了一口气,冷哼着看了一眼赤烈,冷硬地表示:“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一切都还未可知呢。”赤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秦无度盯着赤烈半晌没有说话,忽地便笑了起来,说:“你是个好对手,除了云盛夏之外,我头一次发现了这样有趣的对手。”
潇潇面色微妙地变幻了一下,她不知秦无度说这话是单纯的觉着赤烈不错,还是和她一样别有用心?
“只不过嘛……”秦无度在赤烈的嘿然傻笑之下,将视线转向了那个样貌过人的姑娘,说道,“你要是不带着这个累赘,或许战绩会更好。”
赤烈顿了顿,有些不满地说道:“潇潇不是我的累赘,而是我的队友。”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旁人无论怎么说都是没用的。”秦无度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捋了一下自己如墨似的长发,道,“毕竟冷暖自知,她究竟有没有给你拖后腿,有没有耽误你的战绩,你心知肚明。”
她道:“我也只是好心劝告你一句,若是想走到最后,最好不要继续带着她了,让她退赛便是了。”
潇潇当真是让秦无度的这一番发言给镇住了。
她心中的火气噌地一声就蹿了起来,甚至连生气都来不及生气了:“秦小姐怎么能这样说?”
潇潇这一声喊得有些撕破了音,显然是急了,但是秦无度一向不将下人放在眼里,她浑不在意地道:“这种只会卖弄柔弱的人,我见得多了,但我毕竟不知男子,不知被讨好谄媚的感觉如何,赤烈皇子,我劝你清醒一些,不要伤了身边人的心。”
观猎台的另一边,多杰愈发的欣赏秦无度了,那人简直是将他心中的痛处全都说了出来。
“秦小姐,你口口声声都在劝我放下潇潇,让我不要管她?”赤烈若是能那么清醒,他便不叫赤烈了,“可你知道,潇潇于我来说,是我心仪的姑娘,我根本不可能放任她不管。”
他一双浓黑的剑眉死死蹙着,道:“我不会就这样不管潇潇的,原本我以为你也和我一样,对枕边人十分深情着迷……”
“等等,你以为宋邵是我枕边人?”秦无度惊诧地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赤烈,“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
宋邵心中咯噔了一声,分明他与秦无度早就……
但是看秦无度一贯以来的态度,她这是一点瓜葛也不想和自己有。
宋邵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拳头攥得几乎要颤抖了起来,他问道:“小姐,属下其实……”
“其实什么?”但是宋邵所有鼓起勇气的话,都被秦无度的一眼给制止了。
秦无度坚持道:“我想你们都误会了,宋邵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帮我端茶倒水伺候我罢了。”
宋邵眼底闪过了一抹凶光,他几乎忍不住要动用傀儡术了,但思来想去,冲动终究是被对秦无度的爱慕给压住了。
秦无度一甩手,他便又老实巴交的跟了过去,渐渐消失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