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百川愤怒的点头，没想到他这态度瞬间点燃了苏凯心里那根积压依旧的导火线，他怒吼着将自己心里的苦楚全都倒了出来。
“那是你把我给扔了，你根本就不想管我，你眼不见心不烦，就像现在一样，你把我扔到芸杨，这是在关心我吗？”
面对他声嘶力竭的质问，苏百川感觉一阵心寒，就连平日里久久不犯的肩周炎都犯了，肩膀疼得厉害，他转了转手臂，摆摆手没有回答苏凯的问题。
可惜苏凯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冷冷的看着他，继续说道：“我再问你啊，明天是什么日子啊？”
苏百川肩疼得厉害，懒得跟他扯，不耐烦的反问道：“什么日子啊？”
“呵呵呵，”苏凯失落的点点头，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不记得了，明天是清明节，也是我妈，我妈逝世五周年的忌日。”
苏百川恍然大悟，总算明白这一晚上苏凯的怨气都是从何而来的了，不过对于自己忘记这件事情，苏百川还是心生有愧，没说话，任凭苏凯指责。
张瑶在楼上就听到楼下传来他们父子的争吵声，久久没有停歇的阵势，并且越来越厉害，她只好自己下来看看。
没想到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就见苏凯指着苏百川气愤的道：“你不是口口声声地说爱她吗？那这个日子你怎么能不记得？你肯定没有想去墓地看看她对吧？”
苏百川自知理亏，任由苏凯指着他的鼻子骂，结果苏凯说的越来越厉害。
“我知道，我知道在你的心里就只有那个张瑶和她的孩子，你根本就没有我们。”
说这些话耗费了苏凯太多的精神，他重重的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无力的靠着，眼眶红的越发厉害了。
“你给我闭嘴。”
然而苏百川却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一般，瞬间毛炸了，站起身拿着茶几上的一个快递盒子，狠狠的就砸了过去。
苏凯伸手挡住自己的头，快递盒子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还撒娇疯似的晃了晃自己的身子，无声的挑衅着苏百川。
苏百川气不过，还想找东西打他，站在楼梯口的张瑶见势不对，连忙扶着腰跑过来拉住苏百川。
“干嘛呀，干嘛呀？”
苏凯还在对面煽风点火，头歪过来歪过去的朝着苏百川做鬼脸。
“没砸着，没砸着。”
苏百川气得就要冲过去揍他，张瑶连忙拉住他，劝说道：“有话好好说嘛，好好说。”
“你说这个混……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我？”
苏凯指着自己，苏百川又道：“滚，出去，你不是我儿子。”
“我往哪儿滚？”苏凯站起身来，嘚瑟的冲他们夫妻俩吼道：“这是我家，这个是我家，我才不滚啦。”
苏百川还想说什么，苏凯指指楼上，像小孩子一样说道：“我凭什么滚？我走，我睡觉去。”
苏百川被气得还想拿东西砸他，张瑶连忙阻止，不知趣的苏凯边上楼还边挑衅道：“我才不滚，我凭什么滚，啊？”
“消消气消消气。”
张瑶看苏百川着实被气得厉害，连忙扶着他坐下来，柔声的安慰他。
“你说我怎么有这么一个混蛋儿子？”
他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坐下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看到张瑶微微隆起的小腹，连忙往里面挪了挪。
“你快坐下，快坐下。”
苏凯以前其实不是这样的，谈不上争气，但跟别人家那些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公子哥相比，他又好了很多，可是苏百川着实想不明白，如今苏凯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样子。
甚至就连苏凯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不记得苏百川对他的好了，能想起来的全都是苏百川忘记妈妈忌日，还非要娶张瑶这个可以当他女儿的贱人的这些腌臜事，心里堵得慌。
一路东倒西歪的吹着口哨上楼，推开门坐到自己床上，床对面正对着的是一副小小的全家福，上面的妈妈笑颜如花。
看着看着，苏凯的眼眶就红了，鼻子酸酸的，口哨声逐渐停了下来，他甚至不敢眨眼睛，因为他怕自己的眼泪会掉下来。
盯着那上面的幸福的一家三口看了许久，他小声的冲着照片上的苏百川嘀咕道：“你让我去哪儿啊？你让我走啊？我才不走呢，这是我家。”
他挣扎着转过身来，靠在柜子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边哭边嘀咕道：“这是我家，这是我家这是……呜呜……”
苏凯高大的身子慢慢的顺着柜子滑坐下来，整个人瘫坐到地上，吸了吸鼻子，可怜的像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
夜色越来越深，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渐渐减少，高大宽阔的办公室里，依旧还有一个人在打电话的声音。
“你看，能不能就让我跟您面谈一下啊？”
“……”
“不是，我我我，我嘴笨，我打电话我真说不清楚……我就是想让您知道，我们那个希望之光销售课程，真的是对您有帮助，就……就能给您提升业绩。”
“不是给您，就是给您的公司提升业绩啊。”
“……”
“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对不起。”
“嘟……嘟……嘟……”
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小虎却拿着听筒久久没有放下来，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一张脸上满是失落。
愣了好久，他才将手里的听筒放回到电话的槽里，然后拿起笔开始勾画名单。
慢慢的几页纸上，几乎每一个电话号码前都画了一个叉，小虎颤抖着手翻了翻那张写满了叉的纸，已经没有一个电话号码前是空白的了。
他心中五味杂陈，无力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愣愣的看着这些纸，难过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久之后，他才伸手轻轻关掉了面前的台灯，起身拿起挂在椅子后面的包，然后将自己的椅子推到桌子底下，失魂落魄的走到门口，关上整个办公室里的灯和门，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