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话是对着座下众人说的，但实际上，陈杨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警告，也像是在劝说，结果苏凯心中的怒火愈发的难以掩饰，一脸不屑的看着他，仿佛对陈杨这一番深情而官方的话非常的不屑一顾。
陈杨继续说道：“各位，我还有个事要宣布一下，今天晚上我们要举行一次晚会，来欢迎各位新加入我们芸杨这个大家庭的新员工，好吧？”
这样的事情似乎是非常值得高兴和庆祝的，可是在场的每个人却都是一脸沉重，并没有陈杨想象中的欢呼雀跃。
他有些尴尬，转头看向依旧是一脸面无表情的钟灵，狗腿的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钟灵瞥了他一眼，眼神很平静，陈杨有些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他知道钟灵心里一直对小虎很偏爱，一次又一次的为他妥协，帮着他说话，作为一个爱慕她多年的暗恋对象，陈杨自然是对小虎喜欢不起来，也根本不希望钟灵说任何挽留的话。
但是他依旧猜不透钟灵的心思，明明自己一脸面无表情的说要按制度办事，这会儿陈杨倒是感觉，自己成了最铁面无私的一个人，她依旧是在众人面前唱红脸的。
结果钟灵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转过头来对众人说道：“好啦，如果大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
原本还怀揣着一丝希望的小虎，听到钟灵这么坚决的话，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散会。”
钟灵看他真的很难过，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留下一句话便匆忙离开，经过小虎身边的时候，她没忍住看了看他的背影，总感觉小虎今天格外的憔悴沧桑。
其余众人皆是同情的看着小虎，陆陆续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就连平时对小虎最是冷淡不屑一顾的杨玥，都多看了他两眼。
苏凯走在最后面，看着所有人走出了会议室，他才走到小虎的身边，故作轻松的看了看他，最终却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小虎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等到大家都离开后，他才抬头看向会议室前方的墙面，上面是几个大大的红色字体：芸杨！
小虎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好久，直到夜深人静，整座城市再次被笼罩在绚丽多彩的灯光之中，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少，车辆也没有几个的时候，小虎才失落的准备离开办公室。
他走的很慢，这是他最后一次待在这个地方，小虎仿佛是想把这每一片土地都踩遍。
脑海中忽然回荡起许多的片段，他刚来北京的时候，背着比他还宽大的行李包，开心的和在车站等他的赵世辉拥抱……
赵世辉带他去看北京的夜景，小虎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这么灯火辉煌的场景，不顾及路人的眼光，站在天桥上大声唱“北京欢迎你”……
他早上到办公室拖地，被陈杨和钟灵撞见，陈杨训斥了他几句，钟灵却把自己的面包递给他吃……
他一次次被客户拒绝，丧失信心感觉自己干不下去的时候，钟灵对他的鼓励……
小虎想起了他一次次的挫折，回想了好多好多，他不相信人生来就低人一等，可是为什么他这么努力，却还是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离开办公室之前，他把办公室每一个同事凌乱的桌子给收拾好，又给办公室里的鱼缸换了新鲜的水，给鱼喂了饲料，把自己包里那本“羊皮卷”放在桌上，又用自己那件昂贵的西装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实在无事可干了，这才背着背包，脚步沉重、恋恋不舍的走出办公室。
结果没想到钟灵一直没走，见他出来，也是脚步沉重的迎了上去。
看到平时如同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的于小虎，此时，耷拉着脑袋，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失魂落魄的样子，钟灵感觉一阵揪心。
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站了许久，才说道：“于小虎，你要是今后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小虎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脸上依旧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仿佛头沉重的像什么似的。
钟灵看他这副样子，也挺难过的，想了想，安慰道：“你记住，要坚持自己的梦想，别放弃。”
小虎依旧是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反应，沉重的点点头，钟灵抿了抿唇，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眶都红了。
“再见！”
人生路上，最难说出来的两个字，恐怕就是再见了，每一次的分别，都是沉重又悲伤的。
小虎这时候终于有了一丝的动容，笨拙的转过来，也没有抬头看钟灵，只是默默的鞠了个躬，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便直接走了。
其实平心而论，钟灵是很看得上小虎的，她一直力挺小虎，甚至不惜为了他，跟陈杨闹僵。
小虎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劲，钟灵一直相信，像于小虎这样的人，将来无论做什么，都一定会成功的。
如今这样的结局，她只能感叹，是小虎运气不佳，并不是他不够努力。
公司毕竟不是她一个人的，从大局利益考虑，钟灵也不可能会为了这样一个人，而更改整个公司原有的规章制度，所以尽管打从心底里觉得惋惜，但是钟灵却依旧没有开口挽留。
小虎心里其实也有一杆秤，钟灵对他怎么样，他自己是最清楚的，所以这件事情，他也不愿恨钟灵，怪只怪自己还不够努力，小虎心里暗暗的想，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成功的！
陈杨口中的聚会自然也是如期举行，尽管同事们都为于小虎的离开而感到惋惜，但那毕竟只是工作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过不了多久，大家就已经忘了谁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