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虽有些疼痛,到底也是有些底子的,加之底下竟是些草垛,因此无甚大碍。慕雪虽滚了出去,有齐昭相护,更是无事。只是心中慌乱担忧齐昭,忙去扶起他,道:“你怎么样了?”
齐昭舒了一大口气,借着慕雪的力站起来,道:“无事,得亏这些草垛,不然当真要魂尽于此了。”
慕雪仍旧不放心的在齐昭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又见他衣上蒙了许多尘,便在他身上掸了掸,道:“你还说,那般义无反顾跳下来,如今算是老天爷恩赐了,竟然让这草垛救了一命。”
“并非草垛保命,而是安置草垛的人救了你们的命。”
齐昭劫后余生的笑容还未收回,便听见了付桀的声音。齐昭对付桀虽是好奇来历,然而经此一事也知道此人非同凡响,如今渐渐于他有了些信任,上前道:“川木兄,你是如何得知这底下别有洞天的?此番若是打道回府,便要错过了。”
付桀说道:“既然要来,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不然凭白废了力气,不定还送了命。不过,你们倒是也没有超出我的预想。瞧!”
付桀朝着身后一指,慕雪心思本复杂,亦不想答话,如今瞧见付桀的身后竟是一条长长的暂时瞧不见出路的石桥,且这石桥看起来竟然是连接了两座山峰的石桥!这般工程,究竟是耗费了多少人力建造而成的?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山崖底下竟然是这般情况。怪不得说“置之死地而后生”。
付桀又说道:“这通道便是通往缥缈峰的唯一路径。只要我们穿过,便是缥缈峰,至于御灵门何在,我想得先到了那缥缈峰才能知道。”
齐昭道:“如此,我们且行且看吧。”齐昭对着慕雪说道,慕雪也只能勇往直前了,只是一手还扶着齐昭,并没有意识到如今齐昭已然无恙。齐昭见慕雪不松手,他便也不提醒,左右这无甚光线,二人相互扶持也好防止一些突发的状况。付桀在前开路,似乎也并不没有注意身后两个人的状况如何。
也不知在悄无声息中走了多久,夜幕低垂云海潮涌之时,那清凉如辉的光线才照得这路途格外的清晰。付桀在前的身影格外的挺拔,一手背与身后握拳,身子微微侧着,似乎随时都在准备着战斗。可见他也担心这有什么情况。
慕雪时刻集中注意力,直到他们走到了尽头,方才有了一些松动。
只是这尽头又是一个拱形的石洞,只是借着光线他们可以瞧见里头有照明的东西,付桀从身上取出了火折子点着,点燃了石壁上的火盏,照亮了整个洞。这洞十分小巧,只够容纳十人左右,然而真正的玄机却是洞顶之上有直通缥缈峰上的通道,壁上有类似脚蹬的东西,可踩着向上攀爬。然而对于付桀慕雪齐昭来说,不必攀爬,轻功都属上乘,只要稍稍用力,便出了这洞,瞧见了这海阔天空宛若仙境的缥缈峰。
慕雪从不觉得自己乃是那满怀少女心思的女儿,可如今见这月光朦胧,萤火微微,星光闪闪,这峰上的雾似乎也带着一股不属于凡尘的泠然。轻触皮肤时,又是直达骨子的清醒。回望那求生崖,竟是那般的清晰,完全不同于求生崖瞧不得缥缈峰。
齐昭道:“这便是缥缈峰!”
付桀说道:“走吧。”
慕雪道:“你知御灵门在何处?”
付桀只将一根白皙细长的食指说道:“你们可有听见那金铃声?”
慕雪与齐昭起初只听见了风声,唯有彻底静下来才能听见付桀所说的金铃声,渺渺茫茫地从北方传来,付桀甚至听见了其中夹杂的人声。付桀率先找到了方向,往那里奔去,慕雪与齐昭跟随其后穿越这竹林。
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看见了火光,那金铃声与人声也越来越清晰,而在这竹林之外,便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场地,寸草不生,却是离月亮最近之处,寒气最甚。
那里约有百来号人,皆是围成一个方阵形,中间竟是蓝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所有人皆是身着血色长袍,带着白色的面具,手持金色长杆,顶上乃是一同色圆珠,下垂镂空鬼脸双子铃铛。原本蹬地的长杆忽然停了下来,北边之处让出一宽道,来了一位玄色暗纹的花白发鬓的老者,神色肃穆,身材挺拔,精神堪比年轻的小伙子。
付桀三人躲在暗处,似乎有心想要瞧瞧他们究竟想要耍什么花样,便十分有默契的紧盯着那场面,不敢有眨眼之处以至于漏掉什么有趣的场面。
那老者忽然双手合十高举头顶,随后便是重回胸前,紧闭的双眼也重新睁开,朗声道:“万世长福,寿泽永驻。神之恩赐,生死合一!”
这十六个字,得到了众人一次又一次举高长杆的反复高喊,金铃声虽然错乱,却也十分和谐。交杂在一起的声音响彻在整个缥缈峰,十分震撼。慕雪与齐昭面面相觑,都不知何意。唯付桀小声道:“今日是十五,怕是他们的特殊活动,用来祭天神的。只是不知这祭品为何物。”
不知是否为慕雪的错觉,她似乎看见了付桀嘴边那略显怪异的笑意。这让慕雪心中十分不舒服,他十分期待知道这祭品,甚至他有些知道其内幕?或许她对眼前这个人有着些许的偏见,倒她却止不住的去怀疑!
果然,那祭品不一般,一阵清脆的哭声打破了所有的喊声与金铃声,一切声音都安静下来了,连慕雪与齐昭皆是隐隐恐惧,生怕自己心中的猜测会得到证实。然而,那就是事实!这个似乎只剩下了婴儿哭声的天地,竟是充满了一种血的力量。
忽然,哭声戛然而止了,只因那婴儿被一个女人抱着,想来那是婴儿的母亲或是亲近的人。可是,慕雪并不能从这位类似母亲的人身上看出任何的不舍与伤心,甚至有些冷漠。慕雪实在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