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想了想:“我见过一次,记不大清,是红的,应该叫红宝石,一共是五六颗吧,是怪俊的,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林江仙抓着裤子边,有点紧张:“他家不会姓冯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他们大儿子好像跟你一个学校……”林母也猜到了一点,估计两个孩子是认识的。
林江仙怕妈妈多问,她不想说冯靖宇从家里偷了手链的原因,丢下一句话就回卧室了:“妈,我认识他,既然闹了这么一出,你别留在他们家了,找家政公司给你换一家吧。”
其实林母不会再追问了,她知道这很让林江仙没面子,自己的亲妈在同学家当保姆,林江仙两头不承认也正常,换做谁也不会觉得舒坦。让林母难过的是,她觉得很对不起孩子。
林家爸爸以前是跑运输的,林母专门在家照顾小孩,一切还算从容,后来林爸爸手臂受了伤,再也干不动了,就在小区当保安,工资当然不高,所以更多地依靠林妈妈,做家政虽然比不了跑运输,但工薪也不算低。
林母忍不住啰嗦了几句,扶着大腿站起来,穿上围裙准备刷锅炒菜:“他们家的工资开得格外高,你还在上学,你爸又赚得少,爷爷奶奶身体也不好,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要是相安无事,在冯家干两年,顶上去别人家三四年。好歹等你毕业,妈妈才能松口气。”
“知道了,您看着办吧。”
林江仙心里乱糟糟的,她关上房门,抱着枕头坐在床边。
窗外是正在建楼的施工队,挖掘机的铲斗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又重重地、沉默地落下,埋进土里。
她怨过这个家,因为经济条件差,从来不管她喜欢什么,是舞蹈、摄影或是表演,爸爸妈妈只有一句话:“咱家实在没有钱,你就踏踏实实考大学,等你自己有了工作,再发展业余爱好也不晚。”
这两年,多亏小叔叔创业成功,林江仙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摄影器材。她已经很知足了。
虽然有时想起艺考,还会偷偷地流眼泪。她知道家里负担不起,当时连告诉爸妈的勇气都没有。如果小叔早几个月发达,她一定会争取,然后小叔会财大气粗地告诉林爸爸:“哥,我支持大侄女学表演!”
那样的话,她可能已经在电影学院了。
一个人的痛苦往往源于求之不得,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对于林江仙而言,更重要的是,她需要确认自己有没有变得更好。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才叫做“好饭不怕晚”,而不是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林江仙在家闭网修养了一天,东江大学的操场已经开始布置了。
学校五十五周年校庆的时候,斥巨资搭台,之后就年年搬出来用,明年六十周年大校庆还得接着用。今年为了省钱,除了这台东拼西凑的晚会,几乎没什么活动,都憋着劲儿攒着钱准备明年大办。
毕竟五十九周年,跟六十周年的要紧程度没法比。
冯靖宇一点也闲不住,不知道从哪儿索要了这个工作,站在操场上指挥人布置主席台。林江仙若无其事地溜到他身后,搭个闲茬。
“干嘛呢?”
“想你。”冯靖宇看了她一眼,很认真地说。
“咳,你最近回家了吗?我刚从家回来。”
“五六天前吧,刚回去了一趟。”
“你弟弟上小学了吧?”
“这你也记得?看来你还是挺关心我啊。他上二年级了。”
“那个红宝石手链,你哪儿来的钱买它?”
冯靖宇笑了,他等林江仙的谈话主题已经等半天了,“你是想说这个啊,放心吧,不偷不抢,手链是我直接从家里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