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易,皇帝叹气。
纪明疏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感慨了一下人生。
多少年了,这都多少年了,足足十二年哪!哦不,算上她重活的这半年,十二年还多呐。人生有多少个十二年半?
等到花儿都谢了又开,开了又谢,终于等到她跟姜竞淅人模人样的对了一次话。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纪明疏心酸的抹了一把泪。
话说昨晚上不是梦吧?!
纪明疏一惊,坐起了身,想唤尾鸢来问一问。结果入目的是东里青裁愁眉苦脸的蹲在角落,双目无神的发着呆。
真是辣眼睛。
“你干嘛呢?!”纪明疏撑起身子,但因为刚刚清醒还比较虚弱,眼前晕了一晕。
“你醒啦……”东里青裁飘到了她的面前,“你好些了吗?”
她并不是很想看到他。纪明疏无语,问道:“阿鸢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两字,东里青裁差点伏倒在床边,但他依然谨记了一句:凤床不能碰。
于是他一头栽在了一旁,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她不理我了——”
哦。她还以为多大点事儿,真是没出息。
纪明疏心情比较好,此刻也不介意听他掰扯,和蔼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怎么了,罪魁祸首还问他怎么了!别以为她是皇帝就可以——对不起,皇帝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东里青裁心肌梗塞,宛如一滩烂泥:“都怪……呃不是,你昨天偷跑了出去,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说起昨儿个,那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工部尚书谭忠一在花神御宴上暴毙,兵部尚书林靖锒铛入狱,皇帝陛下中毒,国师大人盛怒,陛下在贴身女官去端个药的功夫……不见了。
不、见、了!
尾鸢回到灼华殿,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后,吓得都没端稳手上热滚滚的汤药,于是尽数砸到了身边的东里青裁的身上。
他发出一声嗷嗷叫,并且觉得尾鸢是故意的,但是没有证据。
“陛、陛下、陛下呢?”尾鸢声音都在发抖,拽着门口的侍卫问:“你们、你们把陛下看到哪里去了?”
尾鸢向来温柔,不会开口骂人,她这么魂不守舍的一问,胜过千万句指责。
所有人都慌了神,皇帝余毒未清,本该是躺着床上好好休养,结果……结果人凭空消失了。
不知道她是自己溜出去了,还是被人掳走了。总之,她绝对不是从正门堂而皇之的走出去的。
这下乱了套,所有人大惊失色,找魏封的找魏封,叫侍卫的叫侍卫,忙里忙外一团糟。
尾鸢十分理智,她虽然腿都吓软了,但依旧强撑着起身,打算去纪明疏最喜欢的几个地方找一找。
还好,她还没跨出殿门,国师大人就抱着陛下回来了。
大概这就是如释重负的感觉。
尾鸢迎了上去,生怕又出了什么事:“大、大人。陛下她……”
“她没事。”姜竞淅平淡的抱着她往里面走,“我陪着她去放了一盏花灯罢了。对外就说,陛下觉得气闷,在花园里透了透风,莫要让人把闲言碎语传了出去。”
“是、是。”尾鸢回过神,恢复了镇定,将宫里慌乱的人安抚了下来。
幸好没出什么乱子。
灼华宫的人都是安分守己的,尾鸢确保他们守口如瓶后才重新回到纪明疏的寝宫。
真的就是放了一盏花灯这么简单吗?尾鸢思忖,陛下衣着整洁未染尘埃,但是国师大人的衣裳上沾了不少灰尘,像是在泥土里滚了一圈,单单是这么一看,就知道这趟肯定不简单。
好在陛下看上去神态安然,国师大人瞧着也不如几个时辰前看到的那么严肃,反而还有些……温柔,想来二人肯定是说了什么,缓解了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没事了。
尾鸢立马吩咐了宫女去尚衣局取一套新的衣裳给国师更换,又吩咐另一位太监去重新熬药,等着陛下醒来时再喝,这时才真正的放下了一颗心,走到了纪明疏的床边。
但她还是担心这两个人又是表面的和谐。尾鸢左思右想,露出了一副忧伤的表情,佯装替纪明疏捻理被角,轻声道:“国师大人,最近陛下为了花神御宴费了很多心思,奴婢看在眼里,都觉得陛下很是辛苦。”
“恩。”姜竞淅点了点头。
尾鸢不清楚这姜竞淅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但是她直觉,姜竞淅还是在听的,于是她又接着道:“其实陛下这半年来晚上一直都睡得不好,时常会惊醒,虽然她不说,但是奴婢还是知道。”
这话有点夸大其词了,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不严重点国师大人怎么能理解!
“之前的药香不行?”他问。
“有用有用,”尾鸢急忙道,“但是……奴婢的意思是,药香终究是外在的辅助,关键还是……”
尾鸢硬着头皮,道:“关键还是,国师大人。”
姜竞淅:“……”
完了,这话好像说偏了。尾鸢赶紧解释:“奴婢的意思是,奴婢虽与陛下朝夕相伴,但朝堂政务半点都不懂,无法帮上陛下,但是国师大人不一样,您举足轻重,于陛下而言十分重要。”
“陛下从小便是天之娇女,受万人敬仰,自然而然的,也有无数人盯着陛下,若有半分行差踏错,会就会被人指责。”
尾鸢说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她观察着姜竞淅的反应,似乎没有不悦,这就是认同了她的话了。
为了陛下,拼了!尾鸢咬咬牙,继续道:“所以陛下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也不跟奴婢说,若是国师大人愿意,也可以开导开导陛下。”
“好。”姜竞淅点点头,应承了。
尾鸢一喜,点到为止即可,再说多了,就显得刻意了。
她早就觉得,纪明疏没有以前那么讨厌姜竞淅,反而有种想着法子去对他好的感觉,这是一大喜事啊!哦,她说的喜事不是那个意思,指的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这样,陛下就不会说那些话了吧……”尾鸢嘟囔了一句,打算去看一看药煎的如何了,忽然被姜竞淅给叫住了。
“她说的,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