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深神色淡淡的，伸手拿过盛悠然手上的那杯水，不答反问道：“怎么。”
手里忽然就空了，盛悠然眼眸微动，有些心疼。
“饿的话，”盛悠然肉疼地看着自己的水，“喝水。”
她就知道，这杯她还没来得及下嘴的水会因为穆可可一句话而易主。
她只是想在此之前把水给转移了而已。
墨云深眼底的漠色升起，有些无语地扫了盛悠然一眼，把水递到了穆可可的面前。
手带着她的手握住了水杯，“小心烫。”
“好。”
吃过午饭以后，墨云深就载着穆可可去公司了。
但是因为今天武昇早上已经被派出去了，所以墨云深就顺带捎上了盛悠然。
前提是，盛悠然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
穆可可十分自觉地拉开车的后座门，摸索着坐了进去。
而墨云深则是绕过来，打开副驾驶的门，手遮在盛悠然的头顶，扶着她坐进去。
难得看到墨云深对自己这么绅士的一面，盛悠然心里一阵感动。
“别出声。”
墨云深手挡在她头顶，在她俯身坐进副驾驶的时候，贴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
盛悠然本来还想着夸一夸墨云深的绅士，没想到他只是为了贴近她叮嘱警告她而已。
心里的感动瞬间变成怨怠，白了墨云深一眼，盛悠然噘着嘴点了点头。
真是憋屈。
见盛悠然乖巧点头，墨云深这才关上副驾驶的门，回到驾驶位上，开车开向公司。
车平稳地行驶在大道上，穆可可坐在后座，坐姿优雅乖巧，像是坐在下午茶会上一样。
盛悠然收回看向后视镜的目光，正打算闭上眼小憩一会儿，就又听到后方传来穆可可的声音。
“云深，招待会什么时候召开呢？”
招待会？
盛悠然记得，穆可可的复出预热招待会应该昨天还是前天就应该结束了。
为什么穆可可会这么问？
推迟了？
狐疑的目光看向墨云深，却发现墨云深也在盯着自己。
只是，看到盛悠然转而看向了他之后，墨云深就又神色淡淡地直视着前方。
“过段时间。”
真的推迟了。
盛悠然心里有一万个问号，可是又不能开口，只能朝着墨云深挤眉弄眼，用尽毕生的“我画你猜”的天赋对着墨云深做表情。
只希望墨云深能偷偷告诉她穆可可的招待会为什么推迟了。
然而，看到盛悠然这滑稽的表情，墨云深只是冷冷地嗤笑一声，没有下文。
“……”
盛悠然满脸黑线地瞪着墨云深，深深提起一口气，又咽下去。
穆可可听到墨云深的答案，脸上也并没有出现太大的表情变化，顺应着墨云深的意思，点了点头。
“好，都听你的。”
墨云深看了一眼后视镜，没说话。
穆可可手扶在膝盖上，抿了抿唇，话落之后，无神的目光也渐渐挪向窗外。
她看不见，但是在看着这样的强光时，至少她灰暗的世界还能稍微有一些光亮。
“云深，要是我的眼睛在复出前立马恢复就好了。”
忽的，穆可可暗哑着声音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当年她双目失明，眼前一片昏暗，光再强，墨云深靠得再近，穆可可都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而已。
就连轮廓，都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模糊不清。
医生说好好治疗，复明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
只是这个希望到底是百分之八十还是百分之十，医生也不好下定论。
想到当年医生的诊断，墨云深打着方向盘的手颤了颤，浑身的血液都放慢了流通的速度一样，身心都被一种压迫的感觉充斥着。
盛悠然本来神色恹恹地，以为他们之间的对话又是她插不了的过往。
可是，没想到话题这么悲切。
抿了抿唇，盛悠然伸出手，轻轻压着墨云深的手背上，想要以自己的方式给他一些鼓励，但是又不想影响他开车。
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冰凉感觉，墨云深侧眸看了盛悠然一眼，想说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
穆可可坐在后面呢，盛悠然就是空气。
他跟空气说话，穆可可会怀疑的。
低下视线，墨云深淡淡道：“会好的。”
他坚信，穆可可的眼睛会好的。
“云深，”穆可可脸上的笑还是十分恬静的，但是语气却是忽然低落起来。“如果看不见能够让你一直都对我这么好的话，永远看不见也不是……”
“可可，别乱说话。”墨云深及时制止了穆可可的傻话。
转弯的时候打得急了有些，额前的短发遮住半只眼睛。
“就算你眼睛好了，我也会对你好。”
这是他欠穆可可的。
穆可可闻言，脸上的笑又甜了几分，可是却那么地惹人怜爱，那么悲凉。“云深，你真好。”
盛悠然坐在一边，眼睛直视着前方，耳边却不断地传来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的你侬我侬。
这种感觉虽然并不是第一次。
但是却是最怪异的一次。
她心痒痒的。
墨云深似乎注意到了盛悠然的情绪，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薄唇微微抿着。
盛悠然一愣，心头翻涌起来的那股奇异的感觉，也因为墨云深的这个小动作，翻了过去。
但是，穆可可还是时不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着墨云深说着那些深情的话。
墨云深听了没有太大的反应，可是盛悠然听着却是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了。
好不容易挨到车开进了停车场，盛悠然看着穆可可现在入口处下了车，墨云深把车往前开了一些，却又停下来，让盛悠然也下车。
盛悠然皱眉。“为什么？”
“我不放心可可。”
“就两分钟不到而……”
“三千万。”
所有的话都被三个字给噎了回去。
盛悠然耸耸肩，认命似的强颜欢笑着朝着穆可可下车的方向过去。
地下停车场昏暗，穆可可一个人站在入口处稍微偏一些。
盛悠然撇撇嘴，靠在距离穆可可不远处的柱子后面便没有再向前。
奉命保护白莲花，但她并不想靠太近，免得被那股盛世白莲的气息给震到。
不过，这样也算是盯着她了吧？
心里正疑惑着，盛悠然一抬眸，就看到穆可可拿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