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京城的路异常平坦,彻底去除鼠疫是在隆冬之际。
尤子衿带着十里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晃荡了一整天,终于成功的迷路了。
“哎?好像真的不太对?”十里呆头呆脑的在巷子口张望。
尤子衿原地转了一圈后,也发现了迷路的事实,可等她转了一圈回身时却发现刚刚还在自己一旁的十里,已经找不到影子了。
腊月份,还是一天最冷的黄昏,尤子衿的脸难免不会有些阴。
她开始反思自我,对她偷偷的带着十里这个傻小孩出来鬼混的事情,开始深切的自我检讨。
不过为时已晚,指望傻小孩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只好指望指望她自己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有脚步声从前面小巷子的拐角处传来。
有人,
尤子衿停在原地,直等到那巷口走出了一群人。
逼仄的小巷子里面,走出来了一群流里流气的地痞。
尤子衿打眼过去一扫,估摸着一群小地痞大约有八九个人,穿着一身靛蓝色武衫的头头,一脸横肉,还留着两撇小胡子,一看就是混市井的小人,走起来气势汹汹的样子看起来还不太好惹。
而从对方的角度来看,尤子衿就好欺负的多了,一个黄毛丫头,重点不仅是小娃娃没有大人陪着,还有她穿的不错,长的也白白嫩嫩的,和他们这一群地痞流氓一做对比,很不经打啊。
尤子衿本来还在琢磨该去哪找个人来问问路、帮忙找找傻小孩呢,这就有人主动跑过来领路了。
双方都没有让步、让路放人走的打算,一时间大家都定在原地不动,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氛围。
“呦!”为首的那个头头后面的一个长相一般的小弟,
最先沉不住气的向前垮了一步,他扬着下巴,用看小鸡仔一样的眼神打量着尤子衿,“有没有点眼色,知道我大哥谁吗?看见了都不知道让路!你们妈的今天也别想痛痛快快的走了,今天要是不老老实实的跪下来跟爷爷们磕头赔罪,爷爷们就把你抓回去找个花楼换了银子!”
他说完回身殷勤的冲着他家大哥讨好,为首的那个头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起来,其他的人才配合着开始大声哄笑。
尤子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忍不住在心里笑话他们,这小地痞的台词不太行啊,不仅恶俗老套,还没气势,如果这段演讲十分她给一分都是她仁慈了!
“废话真多!天气不早了,我还有个傻小孩要安排回家吃饭,节约大家时间,一起上如何?”
“……啊?
一众跟在大哥后面的小弟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小孩不仅长的白白嫩嫩的十分讨喜好看,声音也很好听,就是这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过……挑衅?漫不经心还颇为鄙夷的样子,实在让众位地痞不好意思不抄家伙揍人啊!
“小兔崽子!今天爷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爷爷!”
方才出头说话的小弟这会儿更是要抢着上,在他眼里尤子衿小孩一个完全是他可以吊着打的角色。
要是三个月之前的尤子衿,那还真有可能打不过这将近十个人的地痞团伙,但是经过在骊中的三个月锻炼加上她本来就会的防身术,对付这么几个小喽喽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那小地痞阴着一对倒三角的丧气脸,抡起拳头狠狠地朝尤子衿砸了下来。
尤子衿不慌不乱,下一秒,就握着人家伸过来的手,借力打力的向前一拉,抬脚对着对方的腿一踢,小地痞整个人都借着自己冲过来的劲头摔了出去。
尤子衿最近可以说是心情很差,这群人说是过来撞在了枪口上也是分毫不差,所以当他们看清尤子衿这人打架时脸上的漠然和沉沉的凉意时,都意识到了这势头不对,也跟上来帮忙。
而尤子衿则秉承着擒贼先擒王的策略,穿过一种小地痞,冲着他们身后依旧立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的大哥就是一记膝袭,右腿曲起,拉过来就撞了上去,
膝盖正对着那地痞大哥的腹部向上顶。
被撞的大哥弓着背,张嘴就要呕,尤子衿怕他真呕出来恶心自己,抬手就点了他的止穴,那地痞大哥干呕了半天,被摔在地上的时候止不住的咳,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按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尤子衿抬眼扫向其他的小地痞,啧了一声又道,“怎么这么不禁打?”她尾音上扬,看过来的眼神轻蔑,活脱脱的大姐大的势头!
果然,一群小地痞被吓傻了,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心中不知暗暗的多少句“你妈!”,最后却只能屁滚尿流的要跑路。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事有可能?
咔嚓!咔嚓!咔嚓!
骨节脆响的声音在阴暗的小巷子里接连不断,夕阳越沉越快,直到尤子衿卸完最后一个人的手腕时,整个小巷子都寂静了。
只有此起彼伏的痛呼声,断断续续的响起。
一群方才还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地痞,这会儿倒了一地不说,还都行动不便了!
方才那出头挑衅的小地痞,这会儿也明白今天碰着硬茬了!求生欲极强的,立马见风使舵
,双腿一软连滚带爬的跪到尤子衿脚边,“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娘!”
“……”这种鼻涕横流,还歪瓜裂枣的儿子,她才不想要!
许是尤子衿的脸更难看了,那人也惯事会墙头倒看人脸色的,立时磕头谢罪改口道,“不!您是我姑奶奶!姑奶奶受孙子一拜……”
“吵死了。”
小地痞立马闭嘴,他抖的跟个筛子似的都不敢再抬头看一眼尤子衿。
大冬天的,他整个后背都被冷汗给湿透了。
就在小地痞以为他死定了的时候,一群巡逻的衙役捕快冲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都不许动!”
从来没有觉得捕快是如此亲切的一众地痞流氓,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求求大人!赶快抓我们回衙门!”
宽阔的大堂里,一群地痞躺了一地,四肢无力的在公堂上痛哭流涕,“官老爷啊……就是这死丫头!他妈的,你是没看见!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下手又快又狠!奶奶的,您要是不信找大夫来给我看看这手,老子都要被废了!”
端坐在公堂之上的官老爷,皱紧了眉头,拿起惊堂木用力的拍了两下桌案,“肃静!大胆刁民出口不逊,天理昭昭,这公堂之上可是尔等可以破口大骂的地方?”
中气十足的吼完,官老爷看向尤子衿,声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揉缓的很,“小姑娘不用怕,这是京城的公堂,你现在安全了,有什么冤情需要诉说,尽管道来!”
说着,还命人将尤子衿扶了起来,不仅抬了把椅子让尤子衿坐了个稳当,还从怀中掏出了两颗蜜糖。
那边被打的吐了一地胆汁的众地痞,这会儿血都要呕干了,“你个丫头片子……”
官老爷转脸就是怒目,“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