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来阻止了他,“陆尘,以你师叔的武功用不着你保驾护航,反而你是个累赘。我们的任务是护送血魄之泪。还有,难道你不想去寒池见一见玉善祖师伯?”
“想见!这么多年他坚守魔眼冰泉为守护人间太平舍生忘死,应该受到天下人尊敬。”
“我白鹿门以传扬实践真善美开山立派。玉善师伯数十年来在寒池一直在用善良感化魔灵。如果魔灵出世,这九州天下便生灵涂炭。还好,多少年过去了,魔灵在玉善师伯的看守下始终没法逃出魔眼冰泉。”
“我白鹿门没有辜负上仙白鹿道人,也没有辜负天下苍生。”陆尘深感自豪。当他再次往房外看去,正对着碧月轻盈娇美而去的身影。他有心随去,但望却止步,心中泛起一丝涟漪,突然就想起了秦梦蝶。这种感觉,美中带涩。这种念想,超越了现实中的厮守。对于陆尘这个一心向道的人而言,偶尔会想起一个女子,她的美,她的一颦一笑,就足够了。
快活林。
白千羽临风屹立在那块刻着快活林三个大字与入林口诀的石碑上。寒风,将他的发丝吹得更乱。还有那白衣上沾满的酒水被风一吹,散发着诱人的酒香。
他一声感叹,道:“我这么一个嗜酒如命的人竟然忘了带酒上路。”说罢从石碑上纵身而下,拿剑在石碑上轻敲几下,然后对着上面那几行口诀漠然一笑。
“嗨,大人物你又犯酒瘾了吧!”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某个方向传来。
“你有酒吗?”白千羽环顾四周,不见人影,后来干脆背靠着石碑坐下。他确实又犯酒瘾了。
“我这酒是从影州皇都偷来的,要不你尝尝?”
“能把酒从影州皇都偷出来,你一定非常了不起,我倒是充满了好奇心。少啰嗦,快出来!”白千羽喝道。
“大人物,别急,小女子就来了。”一只灰白色狐狸从一石缝里窜出来,一双前腿向上提起,夹住一个葫芦形的小酒壶。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狐族小妖,你们真不守规矩。”白千羽不屑道。
“你这人真不识好歹,我千里迢迢送酒给你,你却骂我整个狐族不守规矩。哼!”
“当年你们的长老青丘承诺狐族任何人不得在人间抛头露面,更不可以干涉人间之事。如有发现,我白鹿门有权立刻将你们收服!”
“你早就不是白鹿门的人了,有什么资格管狐族的事。”小狐狸说话间变化成一个娇小玲珑,又乖巧可爱的姑娘。她撅起嘴一副傲慢的样子。
“你……我问你,此番找我有何事?”
“为了送你一壶好酒,嘻嘻。”
“无功不受禄,怕是你们狐族又在耍什么鬼招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扔了它。”小狐狸精立刻扬起酒葫芦准备狠狠摔碎在地。
“且慢且慢,既然是美酒扔了多可惜。”白千羽说罢伸出手掌将酒葫芦吸入掌中,接着打开盖子想都不想就往嘴里灌,喝了个痛快。
“你真胆大,不怕我下毒吗?嘻嘻……”小狐狸一阵乖乖巧笑。
“你长得这么可爱,哪里会用毒害人。”白千羽说罢,干脆将酒一饮而尽。
“嘻嘻,没想到堂堂剑宗也会哄女孩子开心。这与传闻中的白千羽可不一样呢。”
“你个小妖精倒是说说世人都如何评价我白千羽?”
“他们说你孤僻清高,不可一世……”
“罢了,罢了。这世道,人言可畏,人还不如狐。”
“那是当然,看看我千里迢迢竟然只为了送一壶酒给你。”
“小妖精,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兴许又是青丘给你派了什么差事。”
“大人物,我小狸已经十多年没回蒹葭山了。”
“你个小妖精还真会撒谎。”
“不许叫我小妖精!我有名有姓。我叫洛小狸。自幼在影州洛城修炼,后来被小姐带回蒹葭山,找到了狐族。”
“洛小狸,很多年前好像听谁说过,可惜记不清了。”白千羽回想以前,还是没想起来。
“你应该听我家小姐说起过我。”
“你家小姐?”
“楚姬。”
“灵儿……”白千羽立刻陷入痛苦之中,连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多余的,手中的酒葫芦自然而然掉落在地。
洛小狸怜悯兮兮道:“自从小姐的尸体被带回蒹葭山,青丘长老责怪我没有照顾好小姐,从此以后我就被禁足在蒹葭山的千狐洞。我守着小姐的肉身面壁思过,细数光阴,一天一天,直到今天,我偷偷下山只为找到你。”
“我早该想到灵儿的肉身被青丘带回了蒹葭山。尽管如此,她确实已经死了。所以我……”
“所以你的心也跟着死了。你该死,因为是你亲手杀死小姐的。”
“十多年了,我被逐出师门,失去爱我所爱,我生不如死。”
“如果小姐能起死回生,你会怎样?”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的女儿完好无损的还给她。”
“只是如此?”
“仅此而已。”
“血魄之泪可以让小姐复活。”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不可能去抢血魄之泪。这就是你千辛万苦找到我的目的吧?”
“看来你无心救小姐。”
“十二年前,因为血魄之泪落入四大秘教之手,王帝不治而亡,导致中州政权四分五裂,百姓生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可以负王帝,可以负灵儿,但不可以负天下苍生!”
“你真是个薄情之人,亏我家小姐甘心死在你手里也无怨无悔。我看错你了!”
“我白千羽还是襁褓之婴便被白鹿道人收养,那时候我的两位师兄已年过半百,修行甚高,他们对我不弃不嫌,认我这个师弟,对我传道授法,循循善诱,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我心中有天地,心怀苍生。”
“行,你是救世主!那为何你救不了一个楚灵儿?”
“她是狐族!是狐仙!中州动乱,九州战火四起,狐族是祸根!青丘野心勃勃,已经触犯天规了!像我开山祖师白鹿道人,位列仙班不久便主动向天帝请命回到人间继续拯救苍生。最终,他倒下了,身体就化作了鹿鸣山脉,那些活跃在山林中的白鹿,便是他无数细小的灵魂。你们狐族做了什么,青丘心知肚明!”
“我小狸不想跟你多说,最后问一句,到底抢不抢血魄之泪救不救小姐?”
“无能为力!”
“堂堂白鹿门剑宗也无能为力。”
“血魄之泪,乃中州王帝最为重视之物,如果此番丢失,白鹿门脱不了干系。”
“呵,中州那个傀儡王帝还想着长生不老啊!那个王帝之位能不能再坐上三年还是个谜。”洛小狸嘲笑道。
“你大胆!回蒹葭山狐族吧!人间的事少掺和。”
“拿不到血魄之泪,我永不回蒹葭山。”
“你敢抢,我必定收了你!”
“你这么厉害,干脆一统九州算了,欺负一个小丫头算什么大人物!”
“与你这个小狐狸说不清楚,我得办要紧事!”白千羽说罢准备撇下小狐狸。
小狐狸立刻排开手挡在白千羽跟前,耍赖道:“你不能丢下我!我……我要跟着你!”
白千羽没理睬小狐狸,拔剑对着石碑挥扫,闪出一道金光,一声爆裂,那刻字石碑便四分五裂,化作碎末了。
顿时,整个快活林中朦朦胧胧的白雾开始散去,树木渐渐清晰可见。原来的许多岔路也不见了,只有一条通向乱葬岗的大道。
“小小障眼法!看来大冥府余孽已经走投无路了。”白千羽说罢收剑继续向前。
小狐狸道:“大冥府虽然没有了萧沧南,但是天机门、风雷堂、玄音馆三大教首一直在暗中鼎力相助,他们的实力不可小觑。据说天机门在天下第一机关城影州的天阴城效力,日后将是对付中州的一大劲敌。”
“九州统一,天命所归。我的任务只是保护公主。”
“那公主呢?”
“你话太多,如果再不闭嘴将你打回原形!”
“我还懒得跟你说话呢!”小狐狸傲慢道,紧接着原地一转,变成一只灰白色小狐狸,蹦蹦跳跳跟在白千羽后边。甚至她还想蹦到白千羽怀抱。
很快到了乱葬岗。那扎堆的坟茔,残缺歪倒的墓碑,在阴气弥漫中若隐若现。
“大人物,我闻到了活人的味道。”小狐狸用劲一跳,上了白千羽肩膀。
“既然这是乱葬岗,那我就让他们变成死人!”
“哟,什么时候堂堂白鹿门剑宗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下得了手,何况杀几个恶人。”
“算你狠!”
“如果你有酒,又有银珠,我也可以替你杀人。”
“我洛小狸无仇无恨,无友无敌,心中只有小姐,如果你能把血魄之泪抢过来,那么我承诺做你三生三世的牛马。”
“我不需要下人。”
“那就做你的心上人,嘻嘻。”
“不需要。”
“那做你最美丽的小娘子。”
“不需要!”
“那做你的小妾总该可以吧?伺候你睡觉,给你洗衣做饭,洗脚捶背……”
“闭嘴!”
“哼!无药可救,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狐狸说罢又从白千羽肩膀上跳下来。
突然,眼前横空飞来无数棺材,接着四面八方也出现了。将白千羽与蹲在地上的小狐狸团团包围。
嗖嗖嗖……
一阵箭雨从棺材里射出。
白千羽立刻咬破指头用血在掌心画出一个太极图。然后向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推掌而出。四个大大的金色太极八卦,悬在空中飞速旋转,将所有箭支吸了个精光。当那些箭支落入白千羽手心的时候,变成了一根根细小如牙签般的针。他牢牢抓紧在手心儿,然后猛力一把洒了出去。此时,那些如牙签般的箭支又变回了原模原样。那些箭支从哪口棺材发出又返回到哪口棺材。一大片爆碎响声,所有悬在空中的棺材炸裂成碎块儿,四处散落。那些放暗箭的黑羽侍卫立统统站立在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向白千羽围杀。
“不自量力!把聂幽找来吧!”白千羽拔出剑,旋身一转,地上的落叶被他旋转带动的风力吸起来。接着,他振臂一声呼,那密密麻麻的树叶强劲有力朝四面八方飞射而出。
整个乱葬岗回响着惨叫声。那些大冥府的黑羽侍卫的双腿全部被如利剑一般的树叶深深扎进肉里。只要风稍微猛力吹过,树叶在他们腿上摇摆,他们就会惨叫。
“连我的一招半式都抵挡不住,一群饭桶!知道为什么要留着你们的命吗?”
所有黑羽侍卫叫苦求饶。
“因为我要你们回答一个问题。要么就让聂幽出来!”白千羽接着道。
耳畔传来一个女人的柔声。
“何必为难他们这些小喽啰。关于大冥府的一举一动他们也不可能知道。”秦梦蝶慢慢悠悠走来。她身旁依旧是那个叫白奴的白衣俊男陪伴,再后面就是四名丫鬟。其中一名丫鬟双手托着她的貂皮毛绒衣。
“姑娘,这乱葬岗阴风阵阵,寒气逼人,小心着凉!”白千羽说出来的话比此刻的寒气还冷。
小狐狸立刻蹦到白千羽怀里,小声道:“大人物,这女子有倾国倾城之貌,是人间极品,你说话可不能这么冷漠。”
白千羽将小狐狸抱在怀里,但不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