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繁带着吴诗涵正要离开,却是忽然回头,看了正在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那面宝镜的鼠须道人一眼,以佛门狮子吼的神通大声喝问道:“之前钟魁陷害吴诗涵的事情,你可知情?!”
声如雷霆,连峰上其他隐居的修士都被惊动了。
“知……”
被这雷音般的喝问一吓,鼠须道人下意识地答了一声,虽然立即反应过来了不对,却已经迟了。
看着鼠须道人狼狈的模样,许景繁冷笑一声,抬起右手,遥遥对着那宫观一点……
丹霞指!
轰隆!
十峰山上,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响,那座宫观中的阵法被许景繁恰巧点在了最薄弱之处,轰然一声,便在巨大的火焰中尽数化为了灰烬!
冲天的火光中,许景繁带着吴诗涵冲天而起,朝着景辰峰飞去。景辰峰东面,冰瀑之下。
强劲到足以削金磨铁的水流夹杂着冰雹,自景辰峰高处奔腾而下,冲刷在许景繁的身躯之上,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
呼…嗤……呼…嗤……
在这样足以让寻常道宫修士望而却步的绝地里,许景繁却是悠长地呼吸着,赤裸的胸膛一起一伏,显得极有韵律。
在他右手手心上,那枚碧绿色的戒指中,正不断涌出着巨量的灵气,被许景繁周身八万六千根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为强盛的精元。
随着修行的不断深入,许景繁每一次呼吸,都将那冰瀑吹开了数寸,这具身躯的强横程度,可见一斑!
约莫修行了接近两个时辰,体内法力流转了三个大周天之后,许景繁睁开双眼,大喝一声,将之前在灵气云海中受内伤而产生的淤血杂质,尽数吐了出来。
一喝之下,冰瀑为之断流!
“呼,总算是把内伤给养好了……”
许景繁内视一番,发现自己的身躯之中沉坷尽去,其中蕴藏的力量更是再上一层楼,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化作一道火芒,掠至了景辰峰顶。
此时远东方向的夜海方才亮起第一抹朝霞,许景繁盘坐于山巅,五心向天,手捧墨炎剑,自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落在了墨炎剑身之上。
借着旭日初升时那抹朝霞紫气,黑炭一般的墨炎剑像是得了灵性般,逐渐将那些精血吸入了剑身之中,许景繁亦是运转起《万化剑经》中的法门,力求早日将练至身与合的地步。
在灵气云海中的那番冒险,许景繁倒也不是毫无收获,除了手上那枚灵器戒指中装着的海量近乎液化的灵气之外,便是他炼剑的进度提高了不少。
之前许景繁估算,自己要两年才能将墨炎剑炼到身与剑合的地步,但这次却是缩短了接近半年的时光。
此时距离许景繁从洗心池中返回已经过去了半月,因为他的出现,门中固然爆发了不少风波,但是这一切都跟许景繁没什么关系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每日养剑的功课行罢,许景繁便站起身来,朝着山腰的宫观奔去。
此时许景繁的身躯何等强横,哪怕不用法力,一步也是百丈之遥,一脚踏去,大地都会震颤起来,惹得山上群鸟惊飞,啼叫不止,倒正有清晨的一分朝气。
景辰峰地势颇广,等到许景繁回到晓辰宫,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光。
晓辰宫中,吴诗涵也是早就听到了许景繁下山时的动静,高兴地迎了出来:“徐大哥,我在宫后已经备好了汤水跟吃食,沐浴之后就可用饭了。”
“其实我辈修道人餐风饮露,卧石而眠也是常事,你大可不必如此,不过今日便这样吧,日后便不必准备了。”
面对吴诗涵的好意,许景繁也不愿拂了:“正好,你的身体也算调养得差不多了,你先去调息一阵,待会我便传你一门正经功法,也不算浪费了你的天资。”
尽管有着破风云牛的照顾,但吴诗涵在洗心池中半年,身体有不少伤损之处,许景繁以太上长老的名义,去内务堂中支取了不少丹药灵草,为吴诗涵调养身子。
今日看吴诗涵的气色,当是无有大碍了,许景繁也起了传功的心思。
随口招呼了吴诗涵一声,许景繁便行往了晓辰宫后殿。
吴诗涵倒也的确有心,居然在后殿中开辟了一个浴池,并且煮好了一池药汤,许景繁沉入其中时,感觉其中药力逐渐渗透进了骨骼之中,竟然是让他修为有了一丝丝增长。
修道界中,丹器符阵四大外道,以丹为首,自是有其道理的,吴诗涵的母亲温融有着接近丹道大师的造诣,尽管温融居心不良,但吴诗涵耳濡目染之下应该也有所造诣,才有了这场药浴。
只是许景繁才洗到一半,却是听到后堂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由诧异转头,却是看到吴诗涵身披一件薄纱,身上曼妙之处若隐若现,可见内无寸缕,红着脸朝着许景繁走了过来。
许景繁目瞪口呆:“你……这是来做什么?”
吴诗涵被许景繁问得俏脸通红,咬了咬牙,竟是鼓起勇气冲到了许景繁面前,也不顾身上薄纱落下,二话不说地朝许景繁抱了过去!
“停!”
以许景繁的身手,怎么可能被吴诗涵这么扑上,身子一闪便躲了开来,又以一股柔劲将吴诗涵推进了浴池之中,免得春光大露。
浴池中的吴诗涵却是期期艾艾道:“徐大哥你……你收我做婢女,不就是为了……”
“咳咳!”
随意将一件道袍套在了身上,许景繁打断了吴诗涵的话语,苦笑着说道:“你一定是理解错了,我收留你,并不是贪图你的身子,也不指望你有什么回报……”
“这怎么行?徐大哥在炎城的时候就救过我的命,现在更是收留了在门中没人要的我,还给了我这么好的待遇……”
吴诗涵这么说着,水灵的眼中甚至泛起了泪花:“反正诗涵也无处可去,只能一心一意服侍徐大哥了。”
“我只是缺个管事的门人而已,以我的身份,不方便去门中抛头露面,很多事情都需要你去处理,这便算是你能为我做的事情了……”
许景繁摆了摆手:叹气道:“我不収你做徒弟,那是有我自己的考量,你不要胡思乱想。”
“……”
吴诗涵此时脸色真的是从额头红到了耳根,十指胡乱地在胸前绞在一起,模样倒是十分可人,但许景繁却是无心欣赏,一摆袖子,转身离开了后堂。
“我今日便再教你一个道理,修道界中,你可以寄人篱下,但绝不能把一切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后堂的事情不过是一个插曲,许景繁最终还是正式将《万化剑经》传给了吴诗涵。
吴诗涵其实本身的资质的确不差,并且对风有天生的亲和力,若非如此,也不会被破风云牛看好。
在《万化剑经》中,专有一门韶羽剑,颇为适合吴诗涵修行,诸怀义既然将《万化剑经》都传给了许景繁,当然是默许许景繁有开门授徒的资格,许景繁自也不会客气。
在传授吴诗涵功法的过程中,许景繁自家在修行的同时,亦是一同研习万化剑经,从中得益不少。
如此,时光一日日过去,一晃眼间,许景繁便在景辰峰修行了一年有余,修为虽然无甚变化,但却是将基础打得极牢,神通战技也上手了不少,战力增长迅速。
这一日,景辰山上,却难得来了一位访客。
“徐峰主可在?秉钧峰封平,前来拜山!”“封道友,真是许久不见了。”
整个观空洞天之中,封平恐怕是许景繁唯一说得上话的人,而且无论如何,许景繁还欠过他的人情,封平来访,许景繁自然是热情招待。
此时封平身上气机浩大充盈,周遭灵气更是随之而动,显然是已经在这一年多的时光中,突破到了元神境界,得享千载寿数。
“不知封道友是何时破境功成?未能送去贺礼,实在是有愧于心……诗涵,快去给封道友沏壶好茶来。”
吴诗涵应声而去。
“不过是修行略有小成,前路漫漫,何庆之有?”
封平亦是拱手为礼,在正堂上跟许景繁分了宾主坐下:“倒是我要向徐峰主告罪,当日我急于修行,却忘了曹彰太上长老洞府之事,给徐峰主带来了诸多麻烦,岂能再受峰主之礼?”
许景繁笑了笑:“不过是一时激愤罢了,这些小事算得什么?”
封平却是正色道:“师长遗留,岂是小事?当日是我不知晓山门之中还有此等妄为之徒,曹彰太上长老为我山门而死,其洞府却被沽名之人所占,在封某看来,此等门徒,定当重罚!”
“徐大哥,封前辈,请用茶。”
这时吴诗涵亦是端着茶盏过来,软糯的声音颇是好听,许景繁接过茶杯,笑着对封平道:“这等小事,已然过去,封道友不必再提了,还请用茶。”
“的确是好茶。”
封平接过茶盏,随口赞许了一句,视线倒是落在了一旁斟茶的吴诗涵身上,眼中露出一丝精光:“看这气机,似是修行了韶羽剑,是徐道友新收的弟子么?”
“不过是山中缺个管事罢了,谈不上弟子……”
许景繁亦是品了一口茶水,二人客套了两句,又交谈了一些修道心得之后,方才进入了正题。
“封道友即成元神,当是事务繁忙,怎么有空来见我这个闲人?莫非山门中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徐峰主所猜不差,的确是有件大事发生,但并非是在门中。”
封平放下茶盏,正色道:“徐峰主可曾听说过百济岛?”
许景繁略略一思,道:“夜海十八岛之一的百济岛?我听闻那是一个不亚于我们所在玄灵岛的大岛,上面更是有三家地仙宗门,莫非出了什么大事么?”
“不错。”
封平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丝郑重之色:“百济岛上原先有八方门、摩柯寺、五虫派三家大宗门,但在半载之前,摩柯寺慧能方丈以一手大威德普渡禅光击破了五虫派,八方门中两尊地仙更是一死一降,如今百济岛已经尽数成为了摩柯寺的治下!”
许景繁闻言,神色亦是肃然,在地仙境中,能以一敌二,并能杀而降之,本事当是强绝无比,哪怕是当初观空洞天的掌门常载,一人压制了天龙道两人,也做不到这等战绩。
这一位慧能方丈,如果不是有着天仙级的至宝,就是修为已经到了地仙后期乃至圆满的地步。
更何况百济岛跟玄灵岛,乃是夜海十八岛中最出名的两处大岛,每座岛上都有数名地仙存在,可谓地大物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