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秦织娘忙扶起李彩凤,她肯拿出最后一点万能药丸的碎沫,并不是纯粹出于好心,她是有所求的!
这一拜,她受不起!
秦织娘看了眼李彩凤身上朴素却面料紧实的衣裳,“能否向你讨点吃的,我相公受了伤,多日未曾进食,”
李彩凤闻言忙点头,跑到角落的厨房捣鼓了一会儿,李彩凤熬了小半锅白粥。
她对照顾病人有经验。
熬好了粥,跑出来,忙引着秦织娘和周坖去了旁侧向阳的屋子。
屋子里,床被有三床,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结实的床板上,因为常年没有住人,没有打扫,床被上铺了一层灰,即使有阳光射进来,还是有霉味。
李彩凤脸上红了红,快手快脚地跑过去打开窗,抖开床被搭在窗台上,“爹爹生病了,我忙着照顾他,许久没有打扫屋子,”
这些日子,她东奔西跑,只希望能找到大夫给爹爹治病,她已经许久没打扫屋子了。
让救命恩人住这种屋子……
李彩凤拿着擦灰的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秦织娘善意地笑了笑,外面似乎传来呼喊声,李彩凤听到熟悉的呼喊声,眼睛倏地一亮,“爹爹!”
“…你先去忙,”
秦织娘忙道。
李彩凤点了点头,看了木排上的周坖一眼,放下帕子,快步跑出了门。
秦织娘拿起帕子,仔细地擦了一遍木板床,把床被翻过晒了晒,将就着铺好,把周坖抱到床上,检查了他的伤口。
腰上的伤口吓人得很。
秦织娘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眼,站立不安地坐了片刻,弯下腰,用手把周坖头发梳好。
秦织娘:“东西要冻结多久?”
不等系统回答,秦织娘自嘲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耽搁太久,任务对象死了,你别怪我。”
系统:“一个月。”
一个月。
秦织娘闻言松了口气,她累得厉害,扒在床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李彩凤端着粥激动地来到秦织娘们的房间,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周坖。
看到他美得不像话的脸。
咚……咚……咚……
李彩凤失神许久,许久后才听到自己冗长又沉重的心跳声。
她…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美的人。
白皙的皮肤,浓密的乌发,刀锋似的黑眉,扇翮一般纤长挺直的睫毛,笔直的鼻梁,白色的美唇……
他姿态优雅地躺在床上,美得一塌糊涂。
这人是天上的神仙吧?
李彩凤呆呆地看着周坖,醉倒在他的盛世美颜里……
床边突然传来动静,李彩凤吓了一跳,忙退出门去,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其他动静。
李彩凤又撞着胆子顺着门缝看进去,看到秦织娘靠在床边闭着眼睛的睡脸。
李彩凤这才发张,秦织娘的手,抓着周坖的手。
两人睡着了,依旧牵着手……
看着那张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又看了看床上神仙似的周坖,李彩凤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
秦织娘和周坖就在李彩凤家住了下来。
“…吕大夫在村外很远的地方,而且,”李彩凤面有难色,眼里甚至还残着一丝惧怕,“山上有狼——”
李彩凤也曾去那儿去请张大夫来给父亲看病,每次都是九死一生。
狼?
李彩凤说的张大夫,是方圆十里,医术最好的大夫,秦织娘问过几个村民,他们都给她推荐了张大夫。
秦织娘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唇,就算有狼,她也要去!
一转眼,七八日过去了,周坖依旧昏迷着。
一定要请大夫来给他看一看。
秦织娘看向屋子躺在床上的周坖。
这几日,她给周坖换了衣裳,给他处理了伤口,给他洗了梳了头发。
他又变成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
在黑海,她昏迷数日,周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现在,换她来照顾他。
是命吗?
秦织娘却发现自己不讨厌这种命……
秦织娘面色柔和了一瞬,旋即眼神坚定起来。
她一定要请大夫来给周坖看病!
“彩凤妹妹,”秦织娘拿定主意,转过头来看着李彩凤,“如果我回来得晚了,你帮我喂他喝碗粥,”
她这一去,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不能说,她一直不回来,周坖就一直不吃饭。
李彩凤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秦织娘安抚地笑了笑,背着篓子拿着镰刀出了门,在路上若是遇到药草还可以换点医药费。
秦织娘的身影消失在天际。
等她一离开,李彩凤脸上的凝重就消失了,甚至变得有些云淡风轻。
布鞋在门外站了许久,李彩凤跑回自己住的房间,翻出她为周坖做的衣裳。
李彩凤快步朝周坖住的屋子走去。
离周坖越来越近……
李彩凤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周坖床前时,李彩凤感觉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似的,忍不住伸手按住胸膛。
她喜欢这个男人!
李彩凤目光灼灼地看着躺在床板上的周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兴许是从见到周坖的脸的那一刻起,亦或者是看到秦织娘坐在周坖身边,低头专注又认真地缝补衣裳的那一日起。
李彩凤痴痴地看着周坖许久,抖着手解开周坖的上衣,嘴里喃喃道,“…我也会…我也会……我也会做衣裳,你穿穿我做的,”
解了几次,才解开周坖的上衣。
李彩凤红着脸解开周坖上衣,待看到最里侧带着血迹的小衣,李彩凤吓了一跳,直起身来,双脚直打哆嗦。
她以为周坖的伤又流血了。
其实不是!
那血迹,根本不是刚流出来的,应该是很久以前沾上的。
怎么会……
秦织娘安定下来的第一日,就是烧热水擦身,给周坖净脸,那样爱干净一人,怎么可能不给周坖换里衣?!
李彩凤到底不是一般女孩,在父亲躺下这些日子,她着实吃了许多苦,什么该懂的不该懂的,她都有所耳闻。
秦织娘没给周坖换贴身衣物……
难道?!
李彩凤猛地抬起头来,其实,秦织娘和周坖其实根本就不是夫妻?!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李彩凤激动地泪水盈眶,她感觉自己呼吸都急了几分,解开上衣,她小心拉开周坖宽松的外裤。
再看到周坖染血的里裤时,李彩凤松了口气,脸上渐渐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可以…我也可以…”
李彩凤坐在床边,伸手抚着周坖的脸喃喃道。
她和秦织娘长了一张完全相似的脸,周坖既然能看上秦织娘,肯定能看上她。
李彩凤体贴温柔地替周坖换上自己做的衣裳,坐在床前凝视周坖良久。
到了晚上,秦织娘未归。
一双小巧的布鞋落在床前,那双绣着草叶、一点泥土都没沾的布鞋,与秦织娘为周坖做的那双灰色的男鞋,并排放在一起。
李彩凤在周坖身边躺下,等心跳跳得不那么厉害后,李彩凤伸手去抱周坖。
一双白皙的,优雅的手,猝不及防地掐在李彩凤纤细的脖子上。
“咳——”
周坖倏地睁开眼,一双幽黑的、泛着冷冷寒星杀意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李彩凤。
这张脸……
在看到李彩凤的脸后,周坖眼里的杀意顿时像被高温烤化的铁石似的,迅速变成一滩包裹着浓浓爱意的融融岩浆。
李彩凤瞬间就沦陷了。
双手环实,紧紧地抱住昏迷过去的周坖,李彩凤叹了口气。
在周坖里衣的衣兜摸到一个荷包,李彩凤心里生出两分异样,拿出荷包,打开,里面有一个散发着淡淡馨香的药丸。
李彩凤心下一动,偷偷把药丸藏了起来。
……
秦织娘去请吕大夫。
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危险,秦织娘终于到了吕大夫住的地方。
秦织娘好话说尽,最后承诺给吕大夫一本王崇锦亲手写的诗集,吕大夫这才答应一日后去看周坖。
得了大夫的承诺,秦织娘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在路过李彩凤说的那座狼山的时候。
秦织娘感觉自己的听力突然好了起来,她不仅听到狼叫,她还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的视力也好了许多。
秦织娘躲到丛林里,一双眼睛一瞬不动地看着山上黑幽幽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