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织娘誊写完毕,手痒痒,陆陆续续地,边想边思考,又写了一些自己的心得体会。
直到膀子发酸,提不起手来,秦织娘才停笔。
秦织娘抬起头来,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天九不在屋子里。
往日,天九早就来阻止她了,可今日,天九却很放任……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秦织娘伸了个懒腰,疲惫地揉了揉眼,可能真的是太累了,秦织娘感觉眼皮重重的,沉沉的。
凭着记忆摸索到床边,秦织娘脱了外裳,软软地窝进床铺,片刻后,阖眼,进入梦乡。
香炉上,香烟袅袅。
到了深夜,天九端着盛水的铜盆走进来,看到秦织娘躺在床上,心下一动。
“秦姑娘,”
天九放下铜盆。
看了香炉一眼,天九垂下眼睫,片刻后,天九走到床边,轻轻拍打床被,“秦姑娘?秦姑娘?要洗漱吗?”
秦织娘睡得熟熟的,没有半点动静。
天九静静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秦织娘依旧没有动静,天九直起身来。
天九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知不觉地,她额头上已冒出一层细细的汗。
她真怕秦织娘察觉到什么,把她撵出去,如果被撵出去的话,要让秦织娘沉睡,只会更难。
第二日。
世宗的圣旨到了。
是给周坖和周箐赐婚的圣旨。
宣旨的太监四下看了一圈,裕王府里跪着一片密密麻麻的奴才。
奴才是挺多的,就是没个主子。
那这圣旨交给谁好?
王府门前鸦雀无声。
天九心中不知有多庆幸她提前把秦织娘给迷晕了,要是让秦织娘知道这圣旨,别说两日,依秦织娘的脾性,只怕一刻都忍不了,立马就要甩手走人。
天九暗吁了口气,走上前,接了圣旨,塞给宣纸的公公一个大荷包,“公公您辛苦了,请移步厢房歇息歇息,”
那公公接了沉甸甸的荷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施舍般的把圣旨给了天九,“成吧。”
说完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厢房。
公公走了,何且土第一个冒出头来,眼巴巴地看着天九手上的圣旨,“天九姑娘!这!这是咋回事啊?”
“秦姑娘呢?”
秦织娘爱呆在屋子里捣腾是众所周知的,只是,今日情况特殊,
秦织娘前头已经有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准夫人,现在,又来个赐了婚的王妃。
天九移开目光,“秦姑娘昨日誊写书籍,累着了,现在还在休息,你们无事,就不要去打扰秦姑娘,”
天九说着看向何且土身后,以罗承为首的人。
这些人,约有四十人,都是秦织娘的人。
要是闹腾起来,轻不得重不得,还有得麻烦。
天九面色严厉。
罗承本想问天九问她秦织娘何时有空,见她冷着一张俏脸,抿了抿唇,终是没说什么。
天九拿着圣旨回到秦织娘住的房屋。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秦织娘手下的人,鬼精鬼精的,鬼点子多。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办法把这圣旨摸了去?!
到时,这圣旨还会落在秦织娘手里,铁证如山,主子爷就是想‘狡辩’也没招了。
放在哪里好呢?
天九四下看了一圈,一时竟找不到放处,仰头看了看房梁,纵身一跃,飞上去,放好圣旨,落下。
天九走到里屋。
里屋,秦织娘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知。
她的唇,起皮了。
天九眉宇间闪过一抹懊恼之色,忙去了厨房,提着汤水回来,一点一点地喂秦织娘喝下去。
还好主子只是让她叫秦织娘昏睡两日,两日而已,一晃眼就过了。
天九神态放松。
这时,一只飞鸟飞落,落在窗户上,天九听到动静,走出门来。
取了绑在飞鸟脚上的信纸。
打开。
“…瞒着她,七日过后,吾归。”
七日。
沉睡七日,七日不进食,秦织娘的身体耐得住吗?
而且,迷香闻久了,会使人产生幻觉。
天九皱了皱眉,沉吟半晌后,收了信纸,转身走到香炉面前,揭开炉盖,又往里加了不少杏黄色的粉末状的木屑。
圣上赐婚裕王周坖和郡主周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个下午就传遍整个浙东。
周箐听到消息,消失不敢置信,然后激动得坐立不安。
“冷静冷静!不可以失礼不可以失礼!”周箐拍打着自己的脸颊,看着镜子里脸色绯红的自己,还是忍不住嘴角微翘。
“他知不知道呢?他知不知道,她要嫁给他了?”
周箐扑到窗口边,撑着下巴看着明朗的天空,心情雀跃,一时只觉得这世间无处不美,无处不甜!
吸一口气,周箐觉得风都是甜的。
真好。
她可以嫁给自己的玉面郎君了!
李彩凤听到消息时,心里虽然难受,但她比周箐冷静多了。
因为她知道,无论是从地位,身份,还是从周坖对她的情意来说,她都不可能成为周坖的王妃。
至少,周坖的王妃不是秦织娘不是吗?
这样一想,李彩凤顿时觉得心气平多了,拉了拉被子,歪躺在榻上,闭上眼睡了过去。
睡吧睡吧,明日再去竹屋看看付氏的态度。
天七看着听到裕王被赐婚的消息后‘异常冷静’的李彩凤,心里不禁奇怪。
这吃醋,难道还要看对手是谁不成?
……
京城。
城门前无一人看守。
一片死寂。
在这样一份死寂中,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