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有空间,并没有王崇锦说得那么惨,但那时,她一心一意地想着秦家姐弟,是真如王崇锦所说,宁愿喝水填肚子也舍不得动麻袋里的野果,她那时就想着,给秦秀娥秦穗儿他们留着……
“同胞姐妹相互扶持相互帮助,这本没错,但那也是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而不是像蚂蟥一样,扒在秦织娘身上,拼命地吸她的血的同时,一边还伙同别人一起算计她。
柏树想到秦家村村外,竹屋的库房里,秦织娘为秦文越准备的那些药材,又想到他打听到秦秀娥和秦三夫人亲如母女的消息,暗自摇了摇头。
秦织娘这个胞姐忒不是东西!
“据我所知,二房伯父伯母离开后,一直是秦织娘在支撑着二房……说帮助,秦织娘倒是帮助过你们,可是,你们并没有帮过秦织娘,”
“所以,”王崇锦起身走向房门,“相互扶持只是一句空话,”
“不是的,不是的!”
脸皮被一层一层地扒下来,秦秀娥双手捧脸,抖着唇摇头,难过又悲伤的看向秦织娘,“织娘,一家人,一定要分真的清吗?”
门外柏树傲娇地昂起下巴。
白痴!
你以为惹到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会轻易放过你吗?
“一家人?你所谓的家人,就是必须倒在地上,即使粉身碎骨,即使化作糜粉,也要垫着你,让你往上爬的垫脚石?”
王崇锦走到门口,瞪了一眼在门外看好戏的柏树,“去找大夫,让他过来看看病人!”
柏树‘哦’了一声,有些可惜地往屋里望了望,转身请大夫去了。
走出一段路,走到大夫看诊的门前,柏树望着手里的信,一拍脑袋,懊恼道,“……老太爷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忘了给公子了!”
“至于你说,秦织娘是姐姐,理应照顾秦文越,”王崇锦望着窗外稀稀拉拉的树枝,转身在秦织娘身前坐下,安抚似的抚了下床被,“你身为长姐……自己都没做到的事,你却希望秦织娘能做好……秦织娘做了,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你就横加指责……你秦秀娥,确确实实是个心机深重,忘恩负义,推诿责任的小人。”
这可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秦织娘抬头,有些崇拜地看了正襟危坐在病床前的王崇锦一眼。
以前还以为王崇锦是个‘不谙世事’的义气书生,如今看来……特么,这就是个白皮黑馅腹中黑的高手……
秦秀娥被王崇锦一番话打击得体无完肤,环抱着单薄的双臂,秦秀娥脸色苍白无血色,摇摇欲坠。
在她身后,秦穗儿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地底。
秦织娘没想着‘赶尽杀绝’,只含蓄地劝道,“你们先回去吧,”
她现在身上有伤,少不得得修养一段时间,实在没法抽身去管秦家那摊子烂事!
闻言,秦秀娥和秦穗儿皆是浑身一震。
秦秀娥跪在地上,脑袋‘嗡嗡’的,一时不知在想什么。
秦穗儿还有些理智,虽觉得愧对秦织娘,但想到秦文越的病情,眼眶红红的,也跟着跪下了,“四姐,你救救文越吧,文越这次,真的需要你!”
秦织娘神色一凛。
秦穗儿性子爽利,和她关系好,平日里,她只要一生气,她撒娇都来不及,不会和她对着干。
除非,秦文越真的出了事……秦织娘心下微惊,抬头,正要问秦文越的具体情况。
床底传来‘嘭’的一声。
低头一看,竟是秦秀娥撞了墙!
……
海边。
一片笼罩着白纱似的烟雾的海面上,凭空响起三道咕咕声。
紧接着是三道清脆的敲击声。
撑杆敲打在船椽上,‘笃笃笃’的敲击声,沉闷却清晰。
一条小船破雾而出,海面上出现一道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帽的高大人影。
这条由秦祖传兄弟亲自做出来的夹层船,比兵队里的那些破板子船好多了!
划了这么久,船底还是干的!
张江抬头四下打量了一圈,确定自己到了周坖说的那个地方,慢慢停下划船的动作。
海面上不见人影。
张江耐心地等了半个时辰,隔一段时间就敲一下船身,隔一段时间又发出一阵‘咕咕咕’的叫声。
然而,依旧没有人。
就在张江打算撤走时,平静的江面上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咕咕咕‘声。
‘咕咕咕‘声之后,还有三下沉闷的声响。
石头击打声。
像是从水底之下传来的!
张江仔细辨认,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走到船边,弯下腰,握着竹竿的手收紧。
一个气泡同水底冒出来。
张江喉咙动了动,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水底之下许久都没有回应。
张江脸色微变,提起竹竿猛地朝水下刺去,他这一下,刺得又快又猛。
平静的海面先是微微荡漾,随后,波浪以撑杆为中心,沉沉叠叠地铺开去,像乍然绽放地国色花,端是气势恢宏。
提杆。
水下冒出一团血红。
不久后,一道穿着倭寇武士衣的身影浮上来,这人身体浮肿,应该在水里泡了好几日了。
应该也倭寇中比较厉害的角色。
用撑杆挑翻那倭寇,一张瘦削的脸,水肿的眼睛,两道浓浓的一字眉,嘴唇外翻,看起来有些狰狞,张江顿时傻眼了。
是高桥春田!
倭寇大将!
倭寇中与他齐名的大将!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消息走漏了,他专门躲在这里袭击他,袭击周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