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礼这一副嘱咐女儿似的口吻,叫木鱼很是受用。
木鱼本想着陪沈佑礼一起去买河灯,但是抬眼望去,排队买河灯的人实在太多了,实在拥挤,索性就答应了:“那你快一些。”
“好的。”沈佑礼亲了亲木鱼的手,然后快步走开。
一个人的等待是很无聊的,因为无聊,所以人会开始做着无聊的事情,例如现在,木鱼开始抬着头数天上的星星。
第一次木鱼没有经验,数到一半忘了自己刚才数到哪里了,于是只好从头再来,第二次,当木鱼数到六十七的时候,沈佑礼回来了。
沈佑礼手上拿着一盏新买来的河灯,一眼就看见了前头那个傻愣愣望着天空,嘴里还不知道振振有词的念叨着什么的傻姑娘,他大步走了过去,拍了拍那傻姑娘的脑袋:“小娘子,看什么呢?”
人声鼎沸,木鱼没有听清沈佑礼的声音,她猛地被人拍了一下,本来是有点不高兴的,可是她低下头看见的是沈佑礼,那就不一样了。
木鱼本来已经酝酿好的皱着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她看起来有些诧异,还有些惊喜:“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真好。”
沈佑礼就喜欢木鱼这样的表情,带着点不可思议,叫他很是受用,他将手里的河灯举到木鱼的面前,还特地转了转,嘚瑟道:“因为你夫君不是寻常人。”
木鱼瘪了瘪嘴,这人真是的,一夸就不得了了,要上天了。
之后,沈佑礼牵着木鱼,两个人一起漫步到了河边。
小河岸上,木鱼取出袖中的两块丝帕,将其平铺在地上,然后自己一个屁股蹲,在其中一块丝帕上坐了下来,又拿手在自己身旁的另一块丝帕上拍了拍,示意沈佑礼与自己并坐。
木鱼的指示,沈佑礼怎么可能不照做。
“许个愿望吧。”坐下之后,沈佑礼突然开口。
沈佑礼将买来的荷花状的河灯交到木鱼手里,然后颇有兴致的说:“卖荷花灯的老大爷说这灯许愿灵的很。”
木鱼不置可否,她接过沈佑礼手里的河灯,也不问他为什么只买了一个,本来他与她就是一体的,就应该只买一个。
“不许了。”木鱼将河灯端平,轻轻的放在水上,然后用手在水里一拨,河灯随着漫开的波纹荡走,木鱼满足的一笑。
沈佑礼的目光凝结在木鱼此刻的笑脸上,他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要的差不多都有了。”木鱼看着与自己渐行渐远的河灯,漫不经心的回答。
因为你在,我不需要别的了。
沈佑礼勾了勾唇,心意相通——沈佑礼心里突然冒出这四个字。
美好的氛围,美好的荷花灯,还有美好的人儿,沈佑礼与木鱼两个人静静的在河边坐了许久,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刻。
由于长时间没听到木鱼说话,沈佑礼不免感觉到有些奇怪,他看这河岸上走着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是在谈情说爱,低着头窃窃私语的,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安静呢。
沈佑礼转头去看木鱼,他见木鱼盯着右边陪同孩子放飞孔明灯的父母看的入神,于是主动挑起话题道:“怎么了?恩?”
木鱼回以礼貌的一笑:“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羡慕。”
“羡慕?”沈佑礼抬头去瞧那已然飞起来的孔明灯,心里想着难道木鱼其实是想放孔明灯,那不如自己去买一个吧。
沈佑礼这么想着,便站了起来,他方踏出一步,便被木鱼从身后抱住。
木鱼的手摸上沈佑礼的腰,她知道那里什么样,肌肉硬硬的,手感很好,很有男人味,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怎么办,她仿佛爱上了他的一切:“你去哪儿?”
沈佑礼没动,他能感觉的木鱼正把脸贴在自己的背上:“帮你买个孔明灯。”
孔明灯?木鱼愣了半响,等到回过味来才明白沈佑礼的意思,她不禁觉得好笑:“你以为我是羡慕他们可以放孔明灯?”
“难道不是?”沈佑礼回过身子。
“对,当然不是。”木鱼差点笑出眼泪来,在心里腹诽道沈佑礼这是什么思想,怎么会觉得自己羡慕人家小孩子放孔明灯呢?
也许是因为木鱼笑的太过放肆,沈佑礼竟微微有些脸红。
“不许笑。”沈佑礼往两边扯木鱼的脸颊,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
“好,我不笑。”木鱼强忍着憋住笑意,她拉下沈佑礼在她脸上作乱的手,声音轻软的一字一句道:“我啊,我之所以羡慕他们,只是因为她们活的很简单。”
木鱼这一辈子,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也因为生有心疾而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很羡慕那种简简单单生活在一起的一家子人,那种父严、母慈、子孝的样子看着真叫人眼红。
“相信我。”沈佑礼抓起木鱼的手亲吻。
“嗯?”木鱼听不懂沈佑礼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沈佑礼眼神清洌又柔和,落在木鱼的脸上:“相信我,我会让你活的像他们一样简单,以后,你再也不用羡慕任何人。”
沈佑礼眼里有光,木鱼知道那是沈佑礼在心疼自己,好像从遇到自己开始,沈佑礼就一直在做各种承诺,更是一直在用心的对自己好。
“好。”木鱼对上沈佑礼柔暖的眸光,她的心一下就软了,她怎么会不相信他呢!
木鱼话音刚落,突觉自己耳边一暖,原来她被沈佑礼的长臂抱住,他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而她则顺势将脸埋在他的心口。
互拥取暖,在木鱼与沈佑礼的每一次拥抱中,暖的是彼此的心,而并非干巴巴的温度。
断肠林之行在木鱼与沈佑礼两个人美好的拥抱中结束,第二天,沈佑礼与上官籽在万盛行宫的宫门口告别。
当木鱼跟着沈佑礼坐上首辆的马车时,车内空荡荡的,毕竟是少了一个人,突然就显得冷清起来。
说白了,回去的时候,一行人毕竟已经不是来时的那些人了,且不提夏攘宫里幽禁着的郑琦烟,也不提春朝院四方井里溺死的温如玉,就只单谈一个温月,都显尽了物是人非。
来时乘着马车,回时却躺在木棺里,温月大概就在此时成了沈佑礼心里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吧。
作者有话:
各位亲,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