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无情,那样虚假,骗的木鱼团团转,更骗的世人都以为他沈佑礼此生真的深爱过顾木鱼。安安想要袒护白晟而一时情急说出口的话着实伤人,说完以后,安安自己也后悔了,可是这一切却又正是事实,本来,这世界上也只有事实才伤人,因为只有事实才显得丑陋又狼狈。木鱼仿佛被戳中心窝,她觉得有一股热气涌进自己的颅内,她恼羞成怒,却无法对此辩驳:“你…”“安安,你胡说什么!”小平看不下去了,纵使安安是自己的亲妹妹又如何,在小平看来,这次确实是安安不对,毕竟不管安安再怎么着急争辩也不应拿木鱼的伤心事出来说。“是安安失言。”安安低下头,留下头顶一个发旋对着木鱼与小平,不知道为什么,安安的声音明明不大,却既清晰又有力的传入木鱼与小平的耳朵里:“可是姑娘,安安这次还是不能听你的话,安安不求别的,安安就是想去到他身边,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安安就算是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否则活的再久也是生而何欢。”安安语毕,气氛再次僵持,她、木鱼以及小平,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木鱼与小平都心知肚明,安安最后这一席话根本就不给木鱼拒绝的可能。活的再久也是生而何欢!木鱼反复咀嚼这句话,然后怀揣着认输的心态,郑重的问安安一句:“你可想清楚了?”安安诧异的抬头,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木鱼明显松下来的口气。不出木鱼意料,安安依旧是那句话:“求姑娘成全!”这次,安安的语气里终于叫人听出了喜悦。这喜悦便是安安最好的回答!万死不悔~木鱼想开了,她不可能做主别人的人生,所以她伏身将手搭在安安的胳膊肘处,把安安搀了起来:“罢了,你记住了,此番过去千难万险也要挺过来,若是他待你不好,或是实在有什么是你挺不过去的,那就回来,本宫给你撑腰。”“姑娘,你……”安安没想到木鱼会突然答应的这么爽快。“好奇我为什么会答应你?”木鱼了然的笑笑,然后看着安安,嘴角带出苦涩的弧度:“因为我也有过情窦初开的时候。”木鱼看着安安这张年轻有朝气的脸,忍不住想到年纪小就是好,相信爱,也敢为此付出一切,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因为无知,所以无惧”,木鱼记得自己也曾像安安这样无知无惧过,那时候的木鱼,那时候的感觉,很美好,也很残酷。木鱼希望安安只拥有前者,至于后者,白晟最好不要让安安感受到。既然答允了安安与白晟的婚事,木鱼就必须带着安安前往天腾殿回话,为什么说是必须呢,因为这一趟,木鱼带着自己的私心。安安虽然不算远嫁,但是再怎么说起来,白家那里木鱼没可能做主,因此木鱼想要求沈佑礼一个恩典,一个能让木鱼放心,让白家忌惮的恩典。木鱼到达天腾殿的时候,沈佑礼正站在窗口,独自一人执萧吹奏,他的白衣随风而起,墨发飞扬,比木鱼看过的所有风景都要美。福德见木鱼来了,侧首欲唤沈佑礼,却被木鱼抬手阻止了,这样美得曲子,起承回转之间述尽了热烈的爱,怎么忍心打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张琴代语兮,聊诉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傍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琴挑凤得凰,题桥志气昂,千古姓名扬。多美的词,木鱼随着沈佑礼的箫声,在心里不自觉的便想起《凤求凰》的词,她不知道沈佑礼透过这曲子在思念谁,她也不知道沈佑礼这只凤求的是哪只凰,这一刻,她只是单纯的欣赏他的乐声。这也是封胥山以后,这么久以来,木鱼第一次这样平静的看着沈佑礼,仿佛忘却前程恩怨,再没有爱恨纠葛。 一曲罢,沈佑礼回首,木鱼正站在屋内昏暗的一个角落,那里有黄色的灯光照在她的左侧脸颊,显得她整个人十分柔和,他有多久没见她这样温柔的样子呢?时间长的他都快忘了…“你怎么过来了?”沈佑礼的声音里有不容忽视的惊喜,可惜木鱼没有听出来,她被沈佑礼这一问,脸色有些许的难看,她以为沈佑礼不欢迎自己,于是轮到她开口时,口气不自觉的冲了起来:“臣妾自然是因为有事才敢来叨扰圣上。”“朕不是那个意思。”沈佑礼知道木鱼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手足无措的举着箫,面上紧张道:“朕…”木鱼认出沈佑礼手上拿着的是幽骨九节箫,想起这是沈悦在沈佑礼生辰时送的礼物,念及那时候的欢乐,到如今不过一年有余的时间,一切都变了,于是心怀沧桑,别过脸去,不欲多听沈佑礼说什么:“皇上无需向臣妾解释什么。” 需要解释的事情总归是人没有将它做好,如果事事皆无错,那么又何须解释。“臣妾今天来是想要同皇上商量安安的事情,安安这丫头跟随臣妾已久,臣妾一直将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如今既然她与白将军两情相悦,臣妾岂能阻人好事。”木鱼说话的时候,特地将安安拉至身旁。安安不好意思,脸都微微红了起来。不过即使手上扯着安安,木鱼的眼睛还是看着沈佑礼的,一段话下来,木鱼的眼神保持平静无波,似乎自己面对的是一团空气:“因此,关于白将军殿上求娶一事,臣妾没有异议。”“嗯。”沈佑礼被木鱼这样一番抢白,早已经放弃了解释,他不得不承认,他被木鱼弄得没有脾气了,他放下手里的箫,坐在了一张黄花梨木的雕花靠背玫瑰椅上:“那朕便让底下的人择个吉日,为他二人赐婚。” 安安即时跪在地上:“奴婢谨代表自己与白将军谢主隆恩。”看着安安这感激涕零、迫不及待出嫁的样子,木鱼忍不住在心内摇了摇头,但面上并不表现出来,只是福了福身子:“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