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知,你真的喜欢他?”
小知?
呵呵。
“乔少爷您最好不要这样称呼我,我可不想被我老公误会。您或许不知道,沈先生小心眼可是出了名的。”
夏蝉抿了一口果汁,语气不咸不淡。
这声老公算是把乔星宇心头仅存的所有美好全部打散了,她用的不是丈夫,也不是先生,是老公,这种亲昵的称呼,装不出来。
事已至此,他知道叙旧情已经没用了。干脆开门见山,“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她挑了挑眉,终于是坐不住了吧,所以刚刚还一脸的凄惨好像我把你给甩了,现在就变脸开始为自己考虑以后了,恩,果然够阴损,像是他们家的一贯作风。
“一报还一报,你妹妹和你父亲当初做了什么事,我就还回去,仅此而已。”
她想,乔星宇肯定比她清楚,这个仅此而已,可不只是她所说的这样,毕竟,夏蝉这么多年可都是十倍百倍的奉还。
惹了她不要紧,她人生中有那么两条底线不能碰,一是家人,二是朋友,而现在,这底线又多了一条,便是沈默。
若是谁动了这三条底线,她一定会百倍千倍的送过去。
乔星宇明白,夏蝉是不会收手的。
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她变得,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只会逆来顺受的小姑娘了。
“如果没有沈默的话,乔知,你不过还是和十年前一样。”他自知打感情牌已经没用了,倒不如直接心里攻击。
可是夏蝉早就对这一套说词免疫了,别人不清楚,可是她清楚,她带给沈默的到底是什么。
沈默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尤其是十岁那年亲眼见到自己的妹妹出生而母亲离去的场景,夏蝉可以去想象,这十几年来沈默到底经历了什么,凌萧墨说沈默这些年鲜少与人亲近,除了沈家的人,他和时靖已经算是特例了,有段时间沈默甚至还去看过心理医生,情况糟的不能再糟,直到她出现。
自从那次在酒吧夏蝉被下腰喝醉说要把他包了之后,沈默的情况好了很多,整个人的性格甚至都大变,再加上之后两个人越来越亲密的身体上和心理上的接触,沈默已经和正常人无异,只不过,从她身上想要的,越来越多。
这种索取,在身体上表现的异常明显,她越爱他,越放纵他,他想索取的就更多。
不过,她想这样宠他,他想要什么,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感情上的,她都愿意心甘情愿的给。
所以,如果要说到底是谁解救了谁,不如说,她把沈默带进了正常人的世界,而沈默,把她从仇恨的牢笼里释放出来。
他们在这段感情里,势均力敌,从来没有说谁配不上谁,谁没有资格。
“乔少爷,你若是真心爱过一个人,你便说不出这些话。”
这句话,夏蝉是用百倍的真心说的,她没带任何的恨意,也没有任何的诋毁。而越是真诚的话,却越发的刺人的心。
她比谁都清楚,乔星宇和商晚晴,不过就是身体上的依赖,而乔星宇身边,从来没有一个,他真心爱过的人。
他是乔国章的儿子,利欲熏心,自私的无法附加。
因为真正爱过的人,唯一在乎的就只有你爱不爱我而已。
所以,这场“茶话会”,乔星宇还是输了。
毫无还手之力,这是这么多年,夏蝉第一次的胜利,或者说,是乔知的第一次胜利。
“夏蝉,我从来没想过,最后毁了我们家的人,会是你。”
这一次,他用了夏蝉,没有再叫她小知。
“乔星宇,是你父亲,先毁了我母亲。”
如果没有那场婚姻,如果没有外公的固执,那么现在,如今都会不一样。
可她也不会遇见沈默。
果然,上天拿走了一样东西,就一定会还给你一样东西,只不过,是不是等值,要看你自己如何衡量。
我们这一世,总想在各种关系里平分秋色势均力敌,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可是有些时候,偏偏是一些事不圆满,我们才能获得另外一种圆满。
就像是多重宇宙的存在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我失败了,我落魄了,但是我相信,在另外一个星球,另一个我,一定是相反的。
乔星宇看着她,一直没说话。
他在她这里已经毫无自尊,毫无还手之力了,再说什么,都显得徒劳无功。
恍惚之间,两个人就这么在咖啡馆里干坐着,谁都没有再开口,而这段时间,对他们来说,都弥足珍贵。
自从十年前夏蝉离开乔家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过了。
他突然就不怨她了,不管是上次订婚宴还是商晚晴的事,他突然好像就理解了她,若是他经历这些事,他下的手估计会更狠。
“小知,我们这样的人,能去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
他明白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她也明白,乔星宇终于是肯祝福她了。
夏蝉刚想开口的时候,目光越过乔星宇就看到门口走进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他身上还穿着早上走的时候的那件灰色的衬衫,那双皮鞋,她还记得,早上她又被他折腾的没起来床,忘记给他擦鞋子了。
沈默一眼就看到了她,以及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他迈着长腿走到桌旁,坐在她身旁,长臂揽过她的腰枝,鼻子轻轻地滑过她的脸颊,“怎么出来了这么久?”
夏蝉窝在他怀里,抬起腿慵懒的放在他的腿上,一边晃着腿,一边笑眯眯的仰着脸蹭着他的胡渣,“跟乔少爷聊以前的事聊的太开心,一时间忘记了。”
沈默转过头看着对面的男人,扬起嘴角,不卑不亢的说,“乔少爷辛苦了,我老婆比较闹,耽误您的时间了。”
沈默从刚刚进门到现在,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夏蝉,即使是跟他说完这句话,还是转过头对着她。
乔星宇觉得,他刚才的祝福,真的没有必要觉得吝啬了。
这么看来,还是沈默更爱她,沈默更需要她。
“不会,既然已经聊的差不多,我也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他说完便起身,想要离开,刚刚迈出一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小知,你母亲确实在我父亲手里,还活着,但是,具体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
夏蝉觉得她快要石化了,她这么多年,千辛万苦,筑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墙,土崩瓦解。
这对她来说,像是救命的稻草,又像是致命的毒药。
母亲还在乔国章的手里,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在乔国章的手里,活不好。
沈默把她揉进怀里,温热宽厚的手掌覆着她的头,“蝉蝉,你别担心,我们去查,一定很快就能找到。”
她蹭着他的衬衫,突然之间好像得到了救赎,“沈默,我妈妈还活着,我一定要找到她,这么多年,我真的很想她。”
他知道她有多想,这种思念,这种缺乏母爱带来的遗憾,他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