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夏蝉起晚了，难得的没去医院，趁着沈默还在煮早饭的功夫，从床头柜抽出那个文件袋，放在了餐桌上。
犹犹豫豫两个多月，从秋天挣扎到冬天，是要结束了。
沈默把烤好的土司推到夏蝉面前，看了一眼那个档案袋，没说话。
这一刻，还是来了。
他的蝉蝉，终于要抛下他了。
他以为，她会因为贪恋他的爱，而打消这个念头，所以这两个月，他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像往常一样，和她去医院，一起吃饭，一起缠绵，一起睡觉。
只不过，他想错了。
咬了一口吐司，夏蝉把那个档案袋拿过来，看着沈默稀松平常毫无波澜的脸，拿出那份离婚协议书放到他面前，淡淡的开口道：“沈默，我们离婚吧。”
沈默没有说话，依旧吃着餐饭，好像夏蝉说的话跟他无关。
她又叫了他一声。
整个别墅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夏蝉不知道她在这样的安静中等待了多久。
终于，沈默开了口，“好。”
夏蝉愣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就这么容易的答应了？
不问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好像从一开始要离婚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沈默你……”
他放下手上的土司，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开口道：“夏蝉，你当我沈默是谁？你说要结婚就结婚，说要离婚就离婚？你以为这场婚姻里，拿捏主宰权的一直是你？”
这一次，他没叫老婆，没叫蝉蝉，而是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夏蝉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好像一下子，就碎掉了。
支离破碎。
她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沈默起身，走到玄关处去穿外套，一边理着大衣的领子，一边对着她说道：“夏蝉，你应该明白，我等了你十年。你现在说离婚就离婚，我这十年，你怎么赔？”
“还有，当时你出国的钱，还没还清吧。”
夏蝉愣住了，她以为沈默会难过，会心痛，会跟她说出了什么事一起面对，可是她没想到，他的态度会是这样，他这么的冷静，这么的泰然处之，对啊，她都忘记了，沈默本就是一个商人，攻于心计，向来在他眼中，合算的只有利益。
这下，难过到喘不过气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你若真要离婚也可以，不过至少还要再等一等，等到你为我们沈家留下一儿半女，我会放你走。你跟了我这么久，连个孩子都没有，就这么想离婚，做梦。”沈默说完，砰地一声关了门，消失在夏蝉的视线里。
站在门口，沈默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呛人。
前些日子找私人医生来检查过，他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是她不能生，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可是若要真就这样放她走，他不舍得。
四年前放她走了一次，四年后，他不能再让她走了。
孩子，一定会有的。
夏蝉看着那扇门，眼角滑了几滴泪。
这种结局，根本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为什么？
这场婚姻从头到尾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明明那么爱自己，爱到快要成了魔，怎么现在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不对。
夏蝉支着手臂从餐桌上站起来，晃着身子从柜子里扯出一件大衣包在身上出了门。
她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冷，刺骨的寒风几乎快要把她给击碎了。
沈默，你就不冷吗？
夏蝉晃着身子，素着一张脸，没化妆，面色苍白又毫无血色，接连两个月她的身子已经快吃不消了。
她到凌萧墨的酒吧的时候，从出租车下来的时候，吐了一地。
最近身子真的是差到可以，不是困得要死，就是没日没夜的吐个没完。
摇摇晃晃，终于找到了凌萧墨常在的那个老年棋牌室的包厢。
夏蝉推开们，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即使外面是冬天，屋子里面的男男女女穿的实在是少得可怜，就不能爱惜一下身体吗？不怕老了得关节炎？
凌萧墨的目光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把自己包成粽子的夏蝉。
果不其然，这丫头看到演员不按自己剧本走就开始找制片人了，有意思。
他拨开那些缠在身上的36E，径直走到了她面前。
“呦呵，竹竿，您这又是怎么了？大驾光临？”
夏蝉觉得凌萧墨这张嘴真是欠扁，要是有根针，真要给他缝起来，就是自己现在太虚弱无力了，翻个白眼都觉得浪费力气。
“我有事和你说，沈默的。”
凌萧墨抬起手揽着夏蝉的肩，走到拐弯处上了电梯。
进了电梯，夏蝉把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臂扔了下去，“没大没小，你信不信沈默见了能把你的手给废了。”
凌萧墨倒是无所谓，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径直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冲着夏蝉说道：“不是早上刚离婚吗？”
呵，明白了，沈默这是早就给透过口风了。
“协议书还没签，他倒是想得美。”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下来，夏蝉打量着这间平平无奇的小房间，她一直觉得凌萧墨是那种极度骚包的人，估摸着办公室也是五彩缤纷光怪陆离的，没想到这么简朴，清一色的白调。
凌萧墨点了一支烟，神态恢复了往常，雾蒙蒙的眼睛盯着那消散在空气里的烟气，开口道：“想问什么？”
夏蝉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怎么刚起床没多久，又困了。
“你都知道了吧，我就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默答应要离婚，可是早上走的时候说的话，”太狠了。
狠到她都看不清楚了。
他突然就笑了起来，怪不得沈默总说这丫头什么事都要问个一清二楚，果不其然。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倒是没吵过什么架，重点就在于夏蝉一旦发现什么事情不清楚，中间有什么误会，从来不会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问。
这性子，烈了些。
凌萧墨走到桌子后面，抽出一个档案袋，扔给夏蝉，这袋子前些日子装的还是夏蝉的检查报告，现在就换成沈默的了，这夫妻俩，城会玩啊。
夏蝉拆开袋子，拿出里面的检查报告，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眼，在看到最底下的一行字的时候，整个人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