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点的是一首德语歌《Kartenhaus》,大概是因为比较小众,并没有中文字幕。
原亦安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面色平静的她,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听她唱歌,他以为,她会本能地厌恶一切人群中的活动,今天她会答应,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ich such nach dem, was mich vergessen lässt
我寻找那些遗忘了的
dass es in meinem Leben dunkel ist
那些我生命中灰暗的
und dass die Nacht den Tag besetzt
那些占据了日与夜的
und mir keinen Funken Licht mehr lässt
那些无法与我擦出火花的
Mir fehlt nichts und doch fehlt mir viel
我一无所缺却也一无所有
……
柔和的女声响起,温言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歌词,既希望那个人能听懂,又怕那个人能听懂。
方才白景的话其实是戳到了她的心里的,今天是他的生日,她只是想单纯的,或许也并不单纯的,给他唱一首歌而已,听不听得懂,其实不重要了。
Jetzt bin ich aufgewacht
现在我醒来
halt das Licht in meinen Händen
把这光握在手中
hab schon nicht mehr dran gedacht
不再相信
dass sich das Blatt noch mal wendet
幸运能再次来临
Du hast mein Leben neu gemacht
你让我获得新生
steckst mich an mit deiner Kraft
你的力量感染我
du machst alles so lebenswert
一切都焕发生机
ich will mich nicht dagegen wehren
我不再对此抵触
Du hast eine Kerze aufgestellt
你燃起一支蜡烛
und bringst das Licht in meine Welt
将光明带入我的世界
machst mein Leben zum Kartenhaus
将我的生命建成了空中楼阁
……
白景听得有些入神,往原亦安那边坐近了一些,低声打听着,“哎,深藏不露啊,唱得这么好听,你们家阿言有兴趣做明星吗?你看看,长得漂亮、唱歌好听,我刚听老叶说还会三门乐器,再加上学历高的人设,签我们公司我保证她大红大紫,成为超级巨星,怎么样?”
白景家是做娱乐公司的,他这次回国就是接他爸的班,也因为这个,他妈老不愿意让他回国,总觉得娱乐圈太乱,怕他学坏。
原亦安的目光并没有从温言身上离开,只是伸手给了他一个暴栗,“阿言什么阿言,阿言是你叫的吗?我们阿言以后可是要做科学家的,国家栋梁知道吗?不许打她主意。”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叶若寒是懂德语的,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罢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温言和原亦安,嘴角闪过一抹笑意,这首歌百分之一百是给原亦安唱的,他们这两个人,怎么总是这么有意思。
他并不打算告诉只懂德语日常对话的原亦安,谁知道人家温言到底想不想让她知道呢?万一好心办了坏事可就不值当了,他家就安安心心看戏挺好的。
后来他们坐了没多久,原亦安就带着温言离开了,被临时召唤来的张行决定下周一定要打加薪报告,绝对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vk离s大并不远,车子在大门口停下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个小时才到门禁时间,原亦安看了看校内已经有些空旷的大路,略有些担心,“要不要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走五分钟就到宿舍了,”温言终于把她藏了一整天的礼物拿了出来,递到了原亦安面前,“小叔叔,生日快乐。”
唔,是领带?原亦安看着盒子里的那条烟灰色领带,感觉头有些晕,好像是方才在会所多喝的那两杯酒的后劲上来了,温言看他一动不动,有些紧张和惴惴不安,他是不喜欢吗?
“阿言。”眼前终于又恢复了清明,原亦安叫了她一声。
温言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一根领带做礼物,可不够。”那人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戏谑的笑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想逗逗她。
听了这话,温言沮丧地垂下了头,果然不喜欢吗?可是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临时准备也来不及了,早知道就下午给他了,不满意的话还可以……温言仍旧陷在自责中,直到被原亦安打断。
“会打领带吗?”他将盒子中的领带拿了出来。
温言终于抬起了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不会。”
原亦安伸手拉松了脖子上那条深蓝色的领带,解下来随手顺着车窗扔进了车里,将她送她的那条搭在了脖子上,然后拉过她的两只手,“没关系,我来教你。”
他的手带着他的体温,覆在她的手背上,不急不躁地“手把手”地教她打领带,“这里,穿过去,这里。”
为了让她方便一些,原亦安特意微微弯着腰,让她不至于因为高度问题而艰难地仰着脖子。
可是,温言此刻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了,连一开始用来平心静气的化学公式都忘了,她的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他。
他的声音,他的呼吸,都离她很近很近,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离她只有一掌远的张合的嘴唇,居然生出了想要吻上去的冲动,一定是今天喝了酒的缘故,不然她怎么会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呢?
被他窝在手心里的那两只手好像已经快要被他的体温灼伤了一般,她想挣开他的手,可是挣不掉,她也舍不得挣开。
“好了,学会了吗?”终于系好了,温言感觉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简直要了她的命,她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灼灼的视线,“小叔叔,我先回去了。”
“嗯,到宿舍了给我发信息。”
“嗯。”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且狼狈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是啊,她再不离开的话,她怕她会藏不住,藏不住她对他不该有的那些心思。
她伸出右手紧紧捂着剧烈起伏的左胸口,在心里默念着,不要跳了,不要再跳了啊,你不可以的,不可以的,不可以喜欢他啊。
他看着女孩逃也似的背影,靠在车门上吹了一会儿凉风,想要抽根烟,一摸口袋才发现今天没带,因为怕他闻到那个味道,他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带烟了吗?”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张行从里面颤颤巍巍地递出半盒烟来,他现在已经不想加薪报告的事了,他更担心的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老板会不会把他灭口。
原亦安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刚才,他好像是有点过分了,今天是不是喝得有点多了,怎么大脑运转得慢了一拍呢?还没想清楚是不是合适,手和嘴就身先力行了。
他还看着大门口的方向,本就空的路上现在就只剩下两排路灯了,已经看不到小朋友的背影了。
那根烟快要吸完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小叔叔,我到宿舍了。”
他回了一条,“知道了,早点休息。”
然后掐灭了烟进了车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