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洛如凝回到房中,月空堎方才的模样仍然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说的话也不断萦绕在耳畔……
他没有问洛如凝夜不归宿的原因,好像对此并不怎么关心,却又对一切都了然的模样。
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下次别再这么晚了,夜里的王都不像你想得那么安全。我已经加派人手保护王府,听竹轩也有专人守卫。”
说罢注意到她呆楞楞的样子,月空堎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容在院子里灯光的衬托下显得那么温暖,洛如凝这下更是怔在原地。
出乎意料的,他又向前迈了一步,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轻柔地落在她头上,揉了揉。
“听话,如凝,不然我会担心的。”
啊啊啊啊啊,洛如凝把自己卷在锦被里,在榻上滚作一团。她正无声地在心里呐喊着,脸又一次涨红了。
按理说她此刻应该对晚归被撞破这件事忧心忡忡才对,毕竟看月空堎的态度,显然已经发现她平时做的那些小动作。其实他作为王府的主人,掌握自己的行踪应该很容易,所以洛如凝一直以为月空堎并不在意自己的去向。没想到今天……
但他究竟为什么要做那些令人脸热的事情啊,又是揉她的头,还说什么自己会担心。
洛如凝双手捧住脸颊,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在激烈地跳动着,是深呼吸都没办法平息的快节奏。
在现代做特工的时候,洛如凝是个工作狂,男女之事从来没在她的任务清单上占据过一丁点位置。她也从没遇到任何一个人能让她出现这种心脏狂跳的状况。
哎,月空堎是魔鬼吧,每次出现怎么都能翻起这么多浪花来……以上是洛如凝陷入睡眠后的最后一个想法。
……
然而另一边,有人却无法安眠。
子时过了许久,整个皇宫都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只能隐约听到宫中侍卫走动的声音。
东宫太子府却是灯火通明,殿内只有两个人,坐在上首的太子月空瑞和跪在下面冰冷地板上正发着抖的另一个人。
若是洛如凝此时在这里,她定然会感到十分惊讶,因为跪着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她前不久刚刚见过的梅庄客栈掌柜的。
此时那掌柜虽然僵直地跪在地上,细细看才能发现他身体已经抖成了筛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也不知积了多少粒,脸也涨的通红通红。
太子这会儿倒是没展露出他的喜怒无常,算得上平静地冲他说话:“邱掌柜,我今晚倒是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么?”他说话并没用什么气力,甚至称得上柔和,但偏生邱掌柜听着那高高在上的声音,却感觉后脊背在发凉。
“太子英明神武,能入您耳的事情,定然不是寻常事,小人如此愚钝,肯定是不知道的。”
月空瑞挑挑眉:“愚钝?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过你不只蠢,本事还不小。”
“小……小的不懂,请殿下明示。”那掌柜战战兢兢地,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完整的话来。
“哼!你今晚放了人进客栈,听说那人还闯进了本王的库房?”月空瑞没给酋掌柜任何反驳的机会,他危险地眯了眯眼,接着提高声调说了句:“来人呐,给我把这个不知轻重的狗东西拖下去,本王今后不想再看到他了。”
邱掌柜听到他的话,眼中瞬间溢满了恐惧,他垂死挣扎道:“殿下!太子殿下!小的不是故意的,您饶了小的吧。”说着开始疯狂冲着月空瑞磕起头来。
但坐在上手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冷眼看着他的两个带刀侍卫走进来,拉着邱掌柜走了。
半晌,又有另一个黑衣男人走进来,毕恭毕敬地道:“参见太子殿下。”
月空瑞摆摆手,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今夜闯进梅庄客栈的小贼,务必给本王查出身份,利索点把他解决掉,我七天内就要在这大殿内看到尸体。”
说完他露出个阴测测的笑容,舔了舔牙,又拍拍黑衣人的肩:“严坚,你办事我一向放心。不过这次事关重大,你可要多用点心才好。否则……”
那黑衣人立刻低下头去,说道:“殿下放心,属下定当肝脑涂地,提着那大胆小贼的首级来复命。”
月空瑞满意地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那黑衣人一走,这气派的大殿立刻变得空旷起来,剩下月空瑞一个人坐在主位当中,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顺手就将手边摆着的瓷花瓶砸了出去。
守在店外的侍卫宫女听到里面传来的打砸声音,神色皆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们像雕塑一般站在这太子府内,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声。
……
第二天洛如凝睡到自然醒,直到玉珠忍不了了叫她起来她才不甘愿地离开了床。
洗漱过后,就见玉珠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凑到她耳边说道:“小姐,我听院子里的人说昨天夜里王爷来了听竹轩诶。”
洛如凝一听“王爷”这两个字,就忍不住东想西想,好不容易睡了一觉那股劲儿淡了些,现在又被玉珠勾了回来。
于是她实在不想多说什么,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可惜玉珠这个傻丫头一向不知道察言观色这个流程,她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诶呦,都怪我,昨天竟然没撑住在偏房睡着的。那……王爷跟您说什么了?是不是数落您夜里偷溜出去……”
“咳咳咳……”洛如凝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顺便打断了玉珠的话:“没有,王爷只不过找我有点小事,我发现你这丫头管的真是太宽了,去去去,做事去!”
玉珠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撇撇嘴,进院子干活去了。
洛如凝在房里窝了一个上午,用过午膳,她方才想起来昨天梅庄客栈的事情,既然自己已经查出真相了,也该到归雁阁去换得报酬了。
于是她将昨夜在梅庄客栈里的大部分见闻写在一张纸上,揣在身上,又带好了面纱,施施然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