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如凝说出那句话后,月空堎短暂的陷入了沉默。他放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紧握成了拳头,力道大到筋骨结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也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身体上的病痛使他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忍耐力。打从他记事开始,自己的情绪总是较旁人淡一些。除了母妃去世的那个夜晚,他几乎没感受过“心痛”这种情绪。
但是此时此刻,面对这位认识没多久的洛家六小姐,听到从她嘴里说出的拉开的距离的话。他竟然久违地体验到了心被揪起来的感受。
也许是她太特别了,带给他的吸引力就像是一本翻不完看不够的书,又像一个给他带来极度舒适的空间,漩涡一般叫人不知不觉间就陷进去了。
其实父王和朝中大臣们平日也经常拿他的年龄说事,催他成婚。于是前段时间他终于松口答应娶洛家的小姐,只不过在当时的他眼中,无论事六小姐和二小姐都并没有区别,只是进府来占个头衔罢了,与自己无碍。
可是当洛如凝也被赐进王府后,他忽然觉得若是父皇给他赐婚的对象就是她该多好啊。他是真的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好好保护,想多些同她在一起的时光。
但是现在,她竟然一脸真诚地说要叫他哥哥……
月空堎自嘲的笑了笑,他向来自制力极强,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将脸上失神的表情隐藏起来。
接着他语气中不带任何异常地说道:“称呼不过是形式,如凝开心就好了。”
其实洛如凝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但是话说出口就像木已成舟,何况这样的选择大概是对彼此的最优解了。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都没什么兴致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并排走着。
跟在他们身后的萧容和玉珠倒是一头雾水,怎么自家的主子们吃饱喝足后这么安静么?这种气氛让他们两个跟班非常尴尬啊!于是他们两个也不敢开口说话,都低着头默默跟着。
……
随着洛如姗进府的日子越来越近,王府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下人们整天忙来忙去的,有时候看的洛如凝眼睛都快花了。
看着院子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布置,洛如凝这几日总是莫名的烦躁,虽然她嘴上说着要和月空堎保持纯洁的朋友关系,绝不越距一步。但心里的三八线却没能那么明确,还是会不受控制的被月空堎这个人所左右。
于是她决定出门散散心,平息一下自己总在胡乱动荡的心绪。目的地就选了归雁阁,毕竟散心的同时再能赚点外快岂不美哉。
到了归雁阁,令她惊喜的是自己竟然已经可以领丙级任务了。约莫是她前两个任务完成的出乎意料的好,连往日一脸冷漠的管事都换上了一副看人才的表情来面对她。
不得不说这个好消息很好的平衡了她先前那些闷闷不乐。眼下她的脑子已经被白花花的银子占据大半。
趁热打铁,洛如凝顺手又接了两个任务,她心里盘算着正好出门干活的时候还不用在王府里面对洛如姗,要知道她一想到洛如姗那尖酸刻薄的嘴脸就头脑发胀。
一出归雁阁的大门,洛如凝就敏锐地感觉到周围有一丝异样。
暗处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那一瞬间她后脊莫名有些发凉,好像在森林中被一条粗壮的蟒蛇瞄上了一样。
于是她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路上行人皆是行色匆匆,她没看到任何一双不怀好意盯着她的眼睛。
尽管如此,洛如凝还是相信自己多年来培养出来的反侦察能力,她的身体里就像有个自动警报器一样,每次亮红灯绝不可能是错觉。
这只能证明如果真的有人盯上了她,那一定是个跟她不相上下的高手。
因为对方在暗,她在明,洛如凝决定在摸清对方虚实之前都走大道,在闹市区基本是不可能动起手来的。虽然她武艺不差,但绝不像那些江湖人士一样不顾自己安危的找架打,她可是很惜命的!
洛如凝并没选择走回到王府的路,反而拐到一处热闹的集市上,来来往往行人很多,她很快混进了人堆里。
但是她并没能成功甩掉那条尾巴,那道冰冷如毒蛇的视线还一直落在她身上。
就在洛如凝想办法的时候,身后似乎有一道特殊的脚步声向她靠近,习武之人的脚步声同普通人有非常明显的区别,行家一听就能辨别出来。
听到身后的人几乎与她的距离近到可以基础的位置,洛如凝立刻闪身避了一下,然后侧过身,让那人暴露在自己的视线内。
那是一个黑衣男人,身板不算高大,只比洛如凝略高。他样貌也非常不起眼,混在人堆里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的那种。
然而他的眼神还是让洛如凝骇了一下,那双平平无奇的眼睛里充满了阴翳、邪恶。望进去的时候仿佛落入了冰窟之中,令人通体生寒。
而男人刚放下的手里有一道银光闪过,看起来是一根针的模样。洛如凝猜测恐怕上面沾着某种致命毒药。如果她方才没能提前避开,恐怕这针现在已经在她肩膀里面呆着了。
没想到这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动手,洛如凝只好快步往前跑去,那人见状也迅速跟上。但是集市上的人流限制了这一追一躲的两人的速度,不少人还在为他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行为出声抱怨。
她看着那人显然就是冲着要她命来的,但是自己刚到古代没多久,原身也是个在普通不过的官家小姐罢了,怎么会有人想要她的命呢?
忽然一下,梅庄客栈那一晚发生的事情涌入她的脑海之中。是了,近来她做的事里,唯一能危害到她生命的,恐怕就是梅庄客栈那一次了。
她猜测是那军火库的主人发现自己探出了梅庄客栈的秘密,找人来灭她口的。哎,自己果然还是大意了,想来是留下了什么痕迹让人家寻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