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都制药就像是深埋在整个立业担保脚下的火药桶，爆炸前平静地能让所有人忽略，而当引线被点燃时，它便是让所有人都无法逃离的世界末日。
放款后仅仅半年，渝都制药就被引燃——程惟敬亲自点的火。
“孔行长，实在对不住，公司疫苗研制失败，无力偿还贵行贷款，要怎么处理请你按法定流程来吧。”
“程惟敬，你不能这样，你找其他银行借钱，到期先把我们的贷款还上，在账户上过一遍就行，我给你续贷！”
“不好意思，我公司无能为力，正在准备破产程序。”
“程惟敬，你这个王八蛋！你他妈……”
“啪”的一声，程惟敬挂掉电话直接关机，此时的办公室内，几大心腹齐聚，所有人都看着这位领头人，等待着这场局最后的指令。
“好了，兄弟们，该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我就该进去吃几年牢饭了。”程惟敬笑了笑，双手抱头放松地躺在了沙发上。
“程总，我真是舍不得您。”魏世强眼睛通红，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老程，当初我就说该直接拿着钱跑路，可是你，唉……”
“是啊程总，兄弟们要么一起跑路，拿着钱重操旧业不知道过得多舒服，你为什么一定要走这一步啊！”
“程总，以后没你领头，我们我们就算漂白了也做不好生意啊！”
程惟敬笑着点燃了一支烟，整个人身上浑然没有一丝即将被移送法办的惶恐，淡定的笑容中透露出的竟然是成功者独有的志得意满：“我说你们呐，一辈子改不了身上那股子江湖习气。哭什么？过了今天，在座的诸位就即将成为东川商圈的新贵，个顶个的大人物。我付出几年的自由，为的不就是给大家搏个出路吗？”
“可是您……太委屈了。”魏世强的眼中满是不舍。
程惟敬吐了口烟圈，摇了摇头：“世强，收起你的懦弱。以后整个团队的前途都在你手上，要是做不好，等我出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未来几年这笔钱的用途我已经做好了规划，文件放在你办公室的桌子上，以后没事就给我仔细学习。锦市的未来在土地上，掌握了土地就掌握了整个市场的命脉。这次之所以全程没让你参与其中，就是为了给你个清白的出身，以后就用你魏世强的名字，帮我们在东川立下赫赫威名！”
“程总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的付出白费！”
程惟敬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咨询过律师，这次的操作全程几乎没有漏洞，贷款主体是真的、提供的资料是真的、抵押物是真的。说不清楚的地方，只有请来演戏的那几个专家，还有这1.5个亿到底去了哪里。专家他们无法查证，就算查出来也无关紧要了，至于那1.5个亿的去向，也是我愿意进去坐几年的原因。放心，整件事就是个意外，我需要承担的责任只有贷款去向，最多在里面呆不到五年，出来后还是一条好汉。至于在在商圈金融圈声名扫地之类的，我完全无所谓，以后台前将只有世强一个人。世强，以后你就是我的化身。”
魏世强重重地点了点头，承诺道：“以后我就是程总的牵线木偶，您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很好。”程惟敬赞了一声，按熄烟头后脸色从轻松变得有些狰狞：“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谁要是敢打这笔钱的主意，扰乱我整个计划，到时候别怪我程惟敬翻脸不认人。我捧得起你们，自然也踩得死你们。要是被我听到谁起了歪心思，我不介意在牢里吐点东西出来，争取个立功减刑。”
程惟敬的威胁没有人敢不放在心上，作为小团体的领袖，他的威信早已扎根在每个人的心中。曾经那些敢于挑战他权威的人，现在要么在锦江的江底喂鱼，要么在监狱的铁窗里数星星。
“老程，你放心，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没人敢乱来！”
“对，谁要敢乱来，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程总，谁不听您的指令，我魏世强第一个给他执行家法！”
“很好。”程惟敬笑着点了点头，转椅在他的轻轻用力下转向了窗口方向，隔着透明玻璃，他的目光已经眺望到整座城市的边缘，昔日那遥不可及的锦市之巅，如今仿佛已被他踩在了脚下。
五年，当我重新回到这里时，便要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
……
立业担保内，惊天噩耗已经得到确认，当海商银行的代偿通知送到董事长办公室时，项楚豪浑身已是止不住的颤抖。1.5个亿，将瞬间抽空整个公司和他个人名下所有资产，如果在短时间内不能将这笔钱执行回来的话，沉重的资金压力下，等待项楚豪的只有事业和生活的双重破产。
“通知风险控制部李总、资产保全部胡总，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项总，李总刚出发考察项目去了。”
“他现在就是刚坐上去月球的火箭，也得马上给我回来！”
“是是是……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刚刚从公司出发十来分钟的李弘毅，接到通知开会的电话后，心中瞬间升腾起不祥的预感，明白肯定是出大事了。从他手中过会的项目，能让项楚豪手足无措到召回自己的，除了渝都制药，恐怕也没有其他的了。想到这一层，李弘毅赶紧催促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公司。
当他快步跑进董事长办公室时，屋内两人那令人窒息的安静瞬间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弘毅，我错了。”威风八面的项楚豪，此刻的声音中只剩苍老和绝望。
“渝都制药吗？”
“确认代偿了。公司要拿出1.5个亿赔给海商银行，短期内根本凑不齐这么大笔流动资金，要是不能迅速将那个鸡缸杯变现的话，项总……将和公司一起被告上法庭，所有资产都会被查封。”资产保全部副总胡伟权眼神里只剩无奈。
“弘毅，这次我真的错了。当初我觉得即便代偿也无所谓，反正有东西抵押在我们这儿。但是海商银行……他们疯了，连周转时间都不想给我，让我一周内立刻把钱打到账上，否则……”项楚豪把头埋在双手中间，声音无比痛苦。
“那你们还在这儿开什么会啊？走啊！”
“什么？”
“马上拿着鸡缸杯去变现啊，无论它能卖多少，都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变现啊！”李弘毅拿起手机，拨通了任远的电话：“任远，马上帮我订今天最近的机票，去广南市。另外再定一张明晚从广南飞香港的票。”
广南市，是当初鸡缸杯被拍出天价的浮德拍卖场所在地。而香港，拥有世界另外两大知名拍场苏富比、佳士得的办事处。
“谢谢。”项楚豪抬起头时，眼中已有些泪花。他走到保险柜前，按下指纹、接受虹膜扫描，取出了全公司最后的希望，郑重地交到了李弘毅的手上：“弘毅，拜托你了。”
李弘毅叹了口气，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拥抱。